顾衍摁了摁额角,觉得有些头疼,刚下马车,便也来不及放其余官员去休息,将灾民安置所诸事一一分派下去,既要保证安置所正常运转,同时还要防止疫病。
尤其这几日底下呈报上来,有个村落接连死了三四人,看病症仿佛是疫病,刚派了州医过去查看,若真是疫病,那要忙的事情就更多了。
灾区本地的县令姓廖,面对着这位比自己年轻不少,但官位却高了不止一点半点的顾通判,态度格外的小心,见他面上有倦意,道,“顾大人还有什么吩咐麽?”
顾衍摆手,“没事了,你先回去吧,明日把宋家庄的情况呈报一份过来。”
廖县令应了一句,他觉得自己也真是不走运,大家都是做县令,就他赶上翻地龙这种倒霉事,好死不死的还把王爷和通判都引过来了,弄得好像都是他不作为一样,真是冤死了。
可心里觉得冤,嘴上他半点都不敢说,老老实实退了下去。
顾衍他们住的是本地官员腾出来的宅子,不算大,但好歹在顾衍住下后,清静了许多,不似寿王那边,成日有人登门。
闭目歇了会儿,便听到侍卫长进来,递了封信,道,“方才王爷府上派人送来的,说是辽州来的家书。”
顾衍缓缓睁眼,伸手接过那家书,拂手让人出去,轻轻用纸刀裁开信件,信刚拆封,便嗅到一股隐隐的香,一怔,信封中抖落出一朵又香又白的栀子花,花瓣边缘有些泛黄了,大约是路上压着了,有几片花瓣被碾得掉了下来,夹在信件里,宣纸上还能看到残留的花瓣汁液。
顾衍扶额轻轻笑了下,这种事情,大约也只有妻子干得出来。
笑过之后,又微微有些低落的情绪,他很思念在辽州的家人。
将那朵已经露出枯萎征兆的栀子花小心放在一边,顾衍展开书信,一字一字看过去,一封不长的信,愣是看了一刻钟有余。
看过信件,又看到儿子们平日课业留下的纸,瑾哥儿性子沉稳,字写得已经有些许章法了,只是小孩子手腕还软,写出来的字离工整还有些距离。
瑞哥儿的字,就看得出字如其人了,有些浮躁,能少写一笔就少些一笔,看得出有些糊弄。
顾衍笑了下,寻思着回去之后,要好生扭一扭瑞哥儿的性子,这孩子性子太浮躁了,得把他练出来。
看过信件之后,顾衍把信收好,与先前一起寄来的家书放在一起,至于那栀子花,目光落在上头,想了想,到底没收到抽屉里,而是寻了个素色的香囊来,将那栀子花收了进去,贴身戴着。
于是,第二日,满心惴惴来汇报宋家庄之事的廖县令就发现了,今日的通判大人似乎心情不错,面上虽然没笑意,但莫名的不像前几天那样气场逼人,盯得人连说话都磕巴。
廖县令把宋家庄的事情说完,情况不算太好,按照州医诊治的结果,疫病的可能性很大。好在顾衍也有心理预期,并不觉得措手不及,把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安排下去。
廖县令一边听,一边心中有些感慨,也难怪这位顾通判还这样年轻,便能做到这样的位置,思绪缜密、头脑清晰,这么些天下来,无论他汇报多坏的消息,都没见他情绪大变过,说一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也不为过。
“好,封锁医治之事,下官这就去吩咐。”
顾衍点头,“尸体及时焚烧,若是家属不同意,官府不好出面,便让乡里年长的老人出面。”
廖县令又道,“是。”
说罢,看顾衍没有吩咐什么的意思了,便小心翼翼告退。
迈出门的那一刻,鼻端仿佛拂过一丝淡淡的香,廖县令心里一阵疑惑,抬头看了看光秃秃的院子,以及门口守着的一众小厮护卫,实在没找出这香从哪来的。
莫名的想到了屋里的顾通判身上,回想起自己刚刚好像也闻到了隐隐约约的香,只是光顾着紧张,没有太在意,廖县令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仿佛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所以,顾大人今天心情这么好,是因为昨夜温香软玉在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