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儿子姜宣已在朝中站稳了脚跟,且颇受帝王爱重,小儿子那边又有当大将军的老丈人帮衬着,姜仲行自觉离乡多年,未曾好好孝敬过双亲同岳父岳母,妻子跟着自己也是操劳半生,便同何氏两人商量了后,主动上书致仕了。
姜仲行要回乡,何氏自然也是要跟着走的,反正小儿子媳妇都娶了,又用不着她带孙儿。
姜锦鱼倒很支持阿爹致仕这个决定,她是一直觉得,自家阿爹为他们这个家付出太多了,若没有他当时拼了命的考出去,他们姜家哪会有如今的日子。况且家里阿兄和阿弟都能独当一面了,也是阿爹休息的时候了。
她点点头,道,“阿兄一向是很有主见的,嫂子近年来性子是偏颇了些,但有阿兄看着,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娘您放心,还有我呢,我替您看着。”
他们兄妹三人自小感情很深,长大了虽各自成了家,聚少离多,但骨血亲情不是轻易能够疏远的。便是阿娘什么都不说,姜锦鱼也不会全然不顾娘家的。
何氏点点头,倒不是很在意,笑着道,“随他们去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和你阿爹能做的,也就仅限于此了,往后姜家如何,还是要看你们兄妹。便是你阿爹不提致仕,我也打算不管事了。”
马车走的不算快,慢悠悠的行了一路,几个小甚至还策马骑到途经的镇子上,买了好些地方上的特产小食来。
回乡的车队到双溪村时,整个双溪村都沸腾了。整个村子都晓得,姜家那个出息的姜二郎带着媳妇儿子们回来了,都来看热闹。
以前姜仲行虽然也回来过,但只是探亲,远没有这样大的阵仗,这回却是打算回来安家了,且周文帝见他一心要走,还给他赐了个县里的虚职,品阶颇高,平日也不用管事,但真要论起来,便是县令也要在他跟前低一头。
姜家虽发达了,但姜老太和姜老爷子不喜欢城里,觉得乡下日子过得舒坦,便也一直住在双溪村。
姜家的院子早是一修再修了,极为宽敞,倒不见得多奢华金碧辉煌,但里头住着却不比城里的宅子差。
进了屋,家人们见了面,姜老太当真是老泪纵横了,年过古稀,自己也晓得,剩下的日子都是数着过的,老了儿子媳妇能陪在身边,怎的不值得哭一场。
倒是姜老爷子,捋着花白胡子,劝道,“老婆子,你可别哭了!老二这不是回来了?往后都在家里陪咱们了。”
姜老太不服输,瞪了老伴儿一眼,“又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当然不心疼不想了!”
姜老爷子一下子叫屈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了?我亲儿子,我能不想?!”
见二老又要斗嘴,姜仲行忙双手托住二老的手,安抚道,“爹、娘,我跟孩儿他娘,往后便留在家里,不走了,好好孝敬孝敬你们二老。”
姜老太年纪大了,人却比以前还要明事理些,除开跟老伴儿斗斗嘴,其余时候皆是个好脾气的老太太,叠声应道,“好好。你啊,也要多陪陪亲家们,你媳妇跟着你四处跑,亲家们不比我们想的少。”
姜仲行好脾气道,“是,都孝敬。”
老太太的寿辰还未到日子,几个小的倒是半点不嫌弃乡里偏僻无聊,带着小安安满村子的跑,跑得小安安都晒黑了些。
姜锦鱼本还想说几句,但看小女儿乐在其中,抓着把狗尾巴草都能当宝的小土鳖样子,也不去说教了,姑娘养得太娇气了,也不大好。
晚间用了晚膳,顾衍陪着老丈人喝了点酒,带着醉意回了房。
姜锦鱼这时正随手做护膝,见相公醉醺醺进来,忙起身去扶他,“怎么喝了这么多?秋霞,去膳房弄点醒酒茶,给我爹那里也送一份过去。”
秋霞应声出去了。
见屋里没人了,顾衍不再收敛自己的动作,靠着妻子的肩,喟叹了一声,“爹开心,我陪他多喝了几杯。”
然后又抓着姜锦鱼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睛,语速有点慢吞吞的,大约是酒喝多了,唔了一句,道,“我觉得你比在盛京要自在许多,其实我也是,我也不喜欢盛京。等瑾哥儿瑞哥儿能当家做主了,我便致仕陪你游山玩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