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子铎似乎笑了一声:“我没要进去,就是问问你有事没事,新睡衣放门口了,你自己拿进去换吧。”说着,他就若无其事地走开了,还故意加重了脚步声,为了让赵辛夷听清。
赵辛夷听见他走远了,才忐忑地站起来把澡洗完。
他换了衣服出来,脚步踌躇,目光游离着往大床上扫了一眼,却看见殷子铎正背对着他,在换床单。
赵辛夷:“……”他的脸红得像滴了血,看来殷子铎什么都知道了。
赵辛夷站在那一动不动,殷子铎很快换完了床单,把之前的床单随手丢在了地毯上,这才转过身,轻描淡写地说:“辛夷,过来,我给你吹吹头发。”
他一派淡然随意,什么都没问什么也没提,这种态度让赵辛夷放松了很多,他就怕殷子铎拿这件事调-戏他逗弄他,毕竟这种事,他最近没少干。
赵辛夷硬着头皮走过去,坐在了床边,脊背挺得笔直。殷子铎拿吹风机给他吹头发,伴随着温热的风,他的手指不轻不重地穿过他的发丝,指肚在他头皮上轻轻摩挲,微小的沙沙声混在吹风机的嗡嗡声里,直钻进耳朵,缠绕在神经末梢上,让赵辛夷觉得很舒服,他渐渐地放松下来,闭上了眼睛。
一直到吹完头发,两个人重新睡下,殷子铎还是什么都没说,赵辛夷充满感激,他觉得此刻的殷先生,又温柔又体贴,简直可以用“美好”两个字来形容。
赵辛夷在黑暗中睡意全无,殷子铎不提,他倒忍不住想说点什么,他轻轻碰了碰殷子铎的胳膊,说:“谢谢。”
殷子铎随口道:“不客气。你也不用害羞,这是正常现象。”
赵辛夷轻轻“嗯”了一声,他本想解释“我其实是第一次这样,所以我反应有点大”,但他再一想,这个身体已经十八岁了,怎么可能是“第一次”?所以他找了另一个理由:“我做了个梦,第一次做那种梦,所以……”
殷子铎用那种似睡非睡的慵懒语气道:“正常。你梦见谁了?”
在黑暗中,他的声音太具有迷惑性了,让赵辛夷觉得,无论此刻他说了什么,殷子铎明早醒来都会忘干净,所以他毫无防备地说:“梦见的是谁很重要吗?能说明什么?”
殷子铎沉默片刻,说:“梦见谁,就说明你对谁有欲-望,说明你喜欢那个人,至少……很喜欢他的身体。”
赵辛夷深吸了一口气,他没再说话,转身侧躺着,心里想的都是殷子铎的身体。
……
第二天,两个人就像夜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一起回赵家去了。
回了赵家,他们就无须刻意秀恩爱了,两个人像平常一样相处,但是赵家人看着他们的目光,还是有了一些特殊的意味,佣人们的目光躲闪中透露着好奇和说不清的暧昧,段云溪看着他们两个亲密无间,神色十分复杂,而赵商陆,似乎对这样的状态欣喜而满意。
不只是眼神,赵辛夷还听到了几句议论:
“你们看见了吗?少爷和殷总刚刚下车的时候,殷总扶了一下少爷呢,而且两个人还拉了拉手……”
“刚才吃饭的时候,我还看见殷总给小少爷夹菜呢,殷总对小少爷真好。”
“哪里是好那么简单?你们没注意到他们互相看对方的眼神吗?偶像剧一样,他们不会……真在一起了吧?”
“会吗?咱们家小少爷不是为了抵债嫁给殷总形婚的吗?听说合约就有几十页……殷总能看上小少爷?”
“要是真在一起倒是好了,有殷家这个靠山,赵家以后什么都不用愁了……”
赵辛夷从大家的眼神和议论中渐渐领悟到一个事实——
他已经不是当初结婚时的那个赵辛夷了,或者说,他不是去“形婚”的赵辛夷了。
大家似乎都认定了,他和殷子铎之间,有事,而且是好事。
而他们明明只是正常的相处啊,赵辛夷困惑地想,怎么大家就觉得他们发生了什么呢?难道说他们平常的状态已经和恩爱夫夫一样了吗?
他把自己的疑问跟殷子铎讲了,讲的比较含蓄,他问:“要是两个人之间本来没什么,但别人觉得他们有什么,这正常吗?为什么呢?”
殷子铎颇有深意地回了一句:“也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赵辛夷作为这个“当局者”,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愁,他会为了殷子铎要孩子的事纠结不已,他在春-梦里还梦到了殷子铎,现在又发现,他们两个的亲密程度,在别人眼里,已经差不多是情侣关系了,而他自己沉浸其中,竟没有觉得违和……
这种种迹象,是不是说明,他其实已经喜欢殷子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