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管家倒没有看出杜青臣的小心思,他也并没有为了三十两银子而玩什么文字游戏,暗藏坑人的地方,自然也不怕。
杜如林大声朗读了,清亮的少年嗓音在安静的街道上响起,也引来了杜如林同窗的目光。
“那是,如林啊!”有路过的少年惊讶的看着人群中央,眼睛红通通的像个小兔子的同窗。
“是啊!他怎么在这里?那是……那好像是如林的父亲,你记不记得,他来接过如林下学。”少年用胳膊撞了撞身边的人。
“是他是他!伯父看起来好像是病了,那旁边那个受了伤的男人是谁啊?”
“看模样,似乎是如林的兄长吧!”毕竟兄弟之间,还是有几分相似。
“可是……如林在做什么?”两名少年皱起了眉头。
从小在镇上长大的两名少年家境富裕,根本不明白眼前这一幕意味着什么,不过,也没过多久,他们便从周遭人的低声闲谈中大致了解了情况,两人眉头都紧皱了起来。
他们知道杜如林家境贫困,毕竟,杜如林是他们私塾里为数不多的乡下孩子,可是杜如林长得好看,读书好,性格也好,他们还是很喜欢跟杜如林玩的,见到这一幕,刘台本想上前主持公道,却被身边的邱友拉了一把。
邱友道:“你不要去,且不说你年幼,就说陈家,也不是你父亲能抗衡的,再说了,你这么闯出去,如林定会尴尬不已,你还要不要跟如林做同窗了?你要以后如林如何面对我们?”
邱友性情一贯温和,也比其他人略长几岁,做事圆满一些,自然不赞同刘台出面,虽说刘台的父亲是夫子,在镇中很有名望,可名望跟权势,并不是一种东西,更别说刘台还年幼了,也不会被人当回事的。
刘台是私塾里最年幼的孩子,也只因为他的父亲就是私塾夫子,自幼开蒙比其他人早,才得以跟上大家的脚步,虽说学问到了,但性子还是小孩子,闻言,十分不满,“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杜如林被人欺负不成?!你看得下去?好啊!邱友,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邱友无奈,但还是解释道:“便是看不下去又能怎么办?!等明日上学了,我们私下问如林需不需要帮忙,也好过当众让他难堪!他也必然不想我们看到这样一幕。”
刘台还想再说,但是杜如林已经读完了契约,转身抹了把泪把契约交给了杜青臣。他刚刚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可是他刚刚一直在读契约,也无法扭头去看,直到现在,杜如林才转向刘台和邱友的方向。
邱友见了,立刻拉着刘台一溜烟的跑了,说到底,他自己也还是孩子呢!想不了太全面的东西。
杜如林惊讶的微微张着嘴,望着两位同窗的背影,刚刚的,都被他们看到了吗?少年的自尊心顿时受挫,难受了起来,不过他眼睛一直是红的,还在不停地掉泪,倒是没人发觉他更加难受了。
杜青臣接了契约,与陈管家一同按了手印,便拿了三十两银子的银票由杜父和杜如林扶着,虚弱的回了家。
回家的路程不远,再加上这是白天,人来人往的,倒也安全。
回到家之后,杜父还在唉声叹气,杜如林沉默不语的坐在一旁,看着似乎有心事。
杜青臣坐在床上,缓了缓,喘匀了气才道:“爹,小弟,这银子我们不能留在手里太久,我们家里现在一家子老弱病伤,外面的人都知道,同样,外面的人也知道我们有银子,三十两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足以引来窥视,必须要尽早花出去,还要让人都知道的花出去,才安心。”
闻言,杜父更是难受了,“就说不该卖店铺,这下好了,祖产没有了,连银子也留不住,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杜青臣微笑着,望向杜如林,“小弟你觉得呢?”
杜青臣刚刚也听了杜如林念契约,十分顺畅,至少通读是没有问题的,他对这个弟弟关于读书方面的能力,还是有些认可的,如果杜如林读书真的可以的话,他倒是愿意培养他走科举这一条路,但凡考上了举人,他们在镇中便不是能任由陈家这样的人家欺负的,杜家也就有了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