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子却没想过那么多,他也想到了杜青臣所想的那些办法,虽然没有杜青臣想的细致,也就对着冯县令道:“不如动用库银,趁着粮价还没涨太高,先买一批再说。”
“库银怎能轻易动用!不说上司允不允许,就说买了粮食之后,若是过些日子下雨了呢!粮食放坏了,银子也花出去了,这个责任谁来承担?!”冯县令果然如此回答。
杜青臣身后,刘夫子跟冯县令几乎是吵了起来,刘夫子在这种事情上向来谁也不惧,冯县令性格温和,就算吵架也不会对刘夫子如何,杜青臣也没有管,自顾自的回了酒楼。
酒楼里,大夫已经走了,杜如林给苏冬熬了药,苏冬坐在床上正在喝药,大约是药太苦,苏冬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但为了腹中的宝宝,他还是忍着喝下去了,杜如林接了碗,又递了一碗过去,连忙道:“嫂子喝口水压一压。”
杜青臣赶紧从床头的柜子里取出绿豆糕之类的小点心递给苏冬,“吃块糕点压压味道。”
苏冬抬眼看到杜青臣,笑了起来,两只手一手接过了杜如林的水,一手接过了杜青臣递过来的糕点,两样都吃了下去。
杜青臣无奈,“你吃这么多,等会儿还要不要吃饭了?”完全可以把杜如林的水放下嘛!
苏冬只是嘿嘿笑着,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杜如林挑挑眉,拿了碗自己默默的走了,杜青臣坐在了苏冬的床边,神情有些落寞。
“怎么了?”苏冬询问。
“也没什么,就是担心天一直不下雨,你又怀了孕,若是闹了灾该怎么办?”杜青臣低沉的道。
苏冬道:“没事啊!往年也有旱情,旁人家该生孩子的不是还是生了?不怕不怕。”
那能一样吗?杜青臣神色复杂的回望苏冬,他不是旁人,村人之所以多生,便是因为孩子容易夭折,而生育对于哥儿女子也是极大的难关,需要极好的医疗设施,可是在乡下地方,这种事情几乎是听天由命。旁人家该生孩子的确实是生了,可是孩童夭折率是多少?生育的哥儿女子死亡率又是多少?!更何况是在灾时!村人能习以为常,他不能!
所以他担心害怕,甚至恐惧。
他不是圣人,当初救陈家密道里孩童的时候,他便处处犹豫,他不如苏俊侠,如今也是如此。冯县令无能无为,让人深感无力,钦差出身权贵瑕疵必报,还记着了他手里有粮,村人同样知晓这一点,若遇灾情,这批粮只怕会给他带来无穷麻烦。
杜青臣暗下决心,对着苏冬温和的道:“若是天一直不下雨,如林还要赶考,我们也一同去吧?带上我爹,和你爹娘,我们去省城里住一段日子,陪如林考试,也给你找好的大夫稳婆,帮你接生,可好?”
既然无能为力,不如躲开。苏冬有些惊讶,杜青臣的意思是带着他们两家人一同去省城吗?
“会不会太……”苏冬皱起眉头,总觉得有些过了,无论是为了杜如林考试还是为了他生子,都不至于如此。
“若有旱灾,我怕护不住你们母子。”灾荒之下,同乡同族亦可成为贼匪强盗,夺财害命,不如去省城,至少有官兵在侧,也安全一些。
这么一想,其实这是条不错的退路,杜青臣暗自考虑起来,之前卖火锅底料他确实是赚了一大笔钱,足以再在省城开分店买院落,分店暂且不提,但院落确实是可以先买一个,杜如林要去考试,完全可以先住在那里。而且今年庄稼几近枯死,杜父在家中无事,且村中气氛紧张,旁人又知道他家有余钱余粮,不如先送杜父与如林一同去省城,一则备考避灾,二则也躲开村中危险。
他不愿意以最坏的角度思考同族,可万一呢?但凡有一人起了坏心,后果都不是他能承担的起的。
这么一想,杜青臣也就下定了决心,旁人暂且不提,杜如林跟杜父完全可以先送过去,若是旱灾日渐严重,到时候只怕连官道都不好走,不如早些去,也能安心备考。
这么一想,杜青臣便坐不住了,想要去问问杜如林的意思,杜如林如今也大了,越发有自己的主意,很多事情杜青臣还挺不好直接替他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