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侯无措,甚至不解,“我听说过一些,孩子,我知道你吃苦了,你放心,等咱们回家了,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苏冬拼命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侯爷,您之前知道这事情吗?!”
“知……知道。”宁侯隐隐意识到不妥,继续解释道:“但此事是夫人所为,接苏暖是老夫人做的,我只是听过一耳朵,若是有什么伤到你的地方,这并非我的本意啊!冬哥儿,我是你亲爹,我怎么舍得伤你呢?”
闻言,苏冬眼泪滚落下来。
三皇子有些不屑的低声切了一声,只会掉眼泪的人最没用了,便是掉眼泪,也要躲起来偷偷的掉才行,就像他一样,在外人面前,必须强!不能怂,就是干!掉眼泪才不会有人心疼呢!所有人都只会等着看笑话!
杜青臣慌了,连忙挪动了几步,上前替苏冬抹去了泪水,低声安抚,“没事了,都过去了,你若是还有心结,以后我们……”替你报仇!宁侯夫人必死!杜青臣目光闪过一道狠意。
三皇子挪动了下身子,看着杜青臣哄苏冬,隐隐有些别扭,轻轻咳了咳。
苏冬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杜青臣才往回挪了一步,依旧担心的看着他。
苏冬擦干眼泪,目光越发坚定了起来,直视着宁侯道:“那您可知,三人成虎,谣言如刀!侯府放出这样的话,在我们那样的小地方,被人议论起来,是会逼死我们一家子的!”
宁侯微张着嘴,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他不知道吗?他当然知道,任何事情,但凡传起来,最终都会变味,真相被掩盖,只余下最伤人的地方,并被无限放大,这样旁人议论起来才能得趣味,而传言中的人呢?会有何遭遇,会不会被逼死,根本没人在意。
“侯爷,您真的觉得,苏家对您的孩子不好吗?!要受这样的报复!”苏冬带着哭腔,扬声道。
梦中的场景似乎与此刻混在了一起,让他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里,他有些搞不清楚梦和现实的界限了。好似他是梦中人来到了这里,又好似他只是做了个梦还没有清醒过来,他只是觉得难受,心里面闷闷的,藏着愤怒悲痛。
梦中,虽然晚了些,但是苏暖和齐承还是替他报仇了,替他照顾了苏父苏母,他没有怨言,可是侯府呢?在梦里,他从未看过侯府的下场,便已经清醒了过来。
既然梦中没有人替他质问他的亲生父亲,那他自己来问好了。
您可知,你只是听一耳朵,没有放进心里的消息,最后也许会害死您的亲生儿子!只因为您冷漠惰懒,恩将仇报。宁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甚至隐隐有些心慌,他怎么从苏冬的话里,听出了几分,他并不打算配合顾高,挽救侯府的意味?宁侯皱起眉头,他不在意苏冬的愤怒悲痛,他只是在为这个可能心慌焦急。
“冬哥儿?你怎么了?”杜青臣终于意识到苏冬的不对劲之处,他可以肯定,苏冬之前对这件事已经放下了,根本没有这么大的愤懑仇怨,为何今日,竟如此质问直至痛哭失声?他不是早就应该放下了吗?
苏冬抽泣着,抬袖擦着眼泪,“我……我做了个梦,梦里没有你来娶我,我在家里又待了一年,最终嫁给了旁人,爹娘为了让我摆脱那些传言困扰,把我远嫁到其他县里去了,可是……爹娘识人不清,没能帮我挑一个好人家,我被他们折磨死了,呜呜呜……”
杜青臣浑身一震,惊讶的望着苏冬,这不是他在原书中该有的结局吗?为何……会出现在苏冬梦中?杜青臣似乎被戳中了什么记忆的点,他突然想起,他刚来没多久的时候,杜如林也做过类似的梦,梦到他死了,杜父悲痛过度而亡,杜家的饭馆被陈家抢走,只给了他一些银两,可是他一个小孩,根本保不住银子,很快就被人偷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
如果没有他过来的话,那大约便是杜家的结局了,而杜如林,更没可能继续学业,甚至考中举人,日后还要考进士。
杜青臣油然而生一股火气,他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这些人梦到他们本该有的结局,但是他不高兴,他不希望看到苏冬这么悲痛的模样,为了他早已改变的人生,为了那根本不存在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