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侯一口大气差点喘不过来,他从未被人这么当众撕下遮羞布,被人这么狠狠的踩过脸面,但是苏暖深得苏母真传,又读了些书,骂人速度飞快,根本不容他人插话的余地,且有理有据,还有趣味性,惹得堂外百姓哈哈大笑。
苏冬似乎从苏暖那里汲取了些许勇气,看宁侯的目光越发冷淡,直起腰板,对着袁洛道:“大人,你刚刚问我,为何会跟苏暖弄混身份,我可以说了。”
苏冬扬声,几乎跟苏暖的声音差不多大,好让堂外的人也听到,“我生母当年被侯夫人暗害,奶嬷嬷抱着我逃出侯府,后被苏家人捡到,那时候,我爹刚好要去服劳役,也就将我娘托付给了奶嬷嬷,我娘生暖哥儿的时候,身边只有奶嬷嬷一人,后因难产,我娘又病了很久,连奶水都没有,我跟暖哥儿都是由奶嬷嬷一手照顾,直至满月,等我娘回过神来,奶嬷嬷便抱了我给我娘说,我才是他们生的孩子,而暖哥儿,是她抱来的孩子……”
堂外瞬间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袁洛拍了惊堂木,“肃静!那她为何要换孩子?!”袁洛询问苏冬。
“因为侯夫人追杀我!奶嬷嬷不敢对我爹说她的来历身份,只说家中人死光了,我爹才收留了我们,后又换了孩子,因为她怕侯府找到我,侯夫人还会继续杀我!她……”苏冬垂下头去,又缓缓的抬起头来,“她对不起苏家,她只是……想让我活下去……”
苏冬眼里满是泪光,似乎又想要哭,但是这次自己忍住了。
杜青臣望着满脸坚毅的苏冬,似乎重新认识了一遍苏冬,有种自己护着的小宝贝突然间长大了,不用他照顾的心酸和宽慰。
“宁侯夫人该死!”堂外,百姓似乎被这真相所慑,甚至有人喊了起来。
“冬哥儿!”宁侯瞪大了眼,眼睛里满是血丝,死死的瞪着苏冬。
苏冬直直的跟宁侯对视,“你不用叫我!我不是你的孩子!你冷眼旁观我生母的死,就如暖哥儿说的,你不是不知道她的冤屈,不是不知道我的冤屈!你只是不在意,你只在意你自己!宁侯!你会有报应的!”苏冬恶狠狠的道。
梦中,他因宁侯的冷眼旁观,因侯夫人的阴谋诡计而亡,现实中,同样也是因为这两个人,他生母冤死,奶嬷嬷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苏家把自己的亲生子养在跟前十几年却不知情,这些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却因此被伤害。
与这些真正爱护他的人相比,宁侯在他这里,只是令人作呕的存在!不会有丝毫情分!顾高惊恐的望着杜青臣,“杜兄,你还不说句话!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事情变化太快,他还没插上话,似乎一切就都成了定局,他只能暗示杜青臣,要他好好想想,还要不要侯府的爵位和家产了。
没有人能拒绝荣华富贵,滔天权势的,没有人……
苏家兄弟的愤怒恨意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但是杜青臣是外人啊!他是不会被这仇恨蒙蔽了眼,放弃这份财富的,只要他能重新控制住苏冬,便还有转圜的余地,大不了,就说苏冬疯了傻了,说的话不可信,杜青臣能作证也一样!
杜青臣连忙点头,“对对对!我跟顾兄还有约定。”杜青臣笑眯眯的道。
顾高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杜青臣这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让他觉得心慌。
三皇子反应比顾高快,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顾高这是被人设计入圈套了啊!这案子再审下去,只能走向对他不利的场面,三皇子起身拍了椅子,道:“够了!吵吵闹闹!当大理寺是菜市场呐!还是七大姑八大姨,替你们辩解家事的?!”
杜青臣还没张口,就被三皇子插话堵了回去,杜青臣笑着望了眼三皇子,只见他一张俏脸,满是怒色,对着袁洛道:“袁大人,我看此案背后颇为复杂,又涉及宁侯跟齐元帅,兹事体大,还是等本殿下上奏朝廷,多派几个官员,一同再审的好!”
齐承上前走了过来,一手背在身后,道:“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好继续审的,案情很是清楚明了啊!正好,我也在这里,宁侯也在这里,当事人全都在,一事不烦二主,再说了,此事说到底也只是侯府妾室姚氏的命案,担不起殿下上奏朝廷,另行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