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也就道:“你别反悔啊!等着啊!”说着,就一溜烟的跑去陈府报信了,他觉得,说不定一会儿杜青臣就反悔了,必须立刻把陈府的大管家请来,让他们签字画押,他也好收钱了结此事。
杜青臣微愣,他没想到对方这么着急,他还以为要扯皮几日,不过这样更好,杜青臣低垂眼帘,不动声色。
站的久了,杜青臣身形晃了晃,终于是站不稳了,整个人的重量靠在杜如林身上,但杜如林撑不住他,杜青臣只能顺着缓缓的坐在地上,头顶白棉布上的血痕越发的大了,脸色惨白,甚至还有冷汗滚落。再加上身边一老一幼,一家子老弱病伤,看着让人十分不忍。
围观的人里还是有些同样做生意的人大概知道杜家的事情,说着是混混闹事,实则,谁不知道呢!有人暗自摇头叹息,竟生出几分兔死狗悲之感,甚至隐隐有些惊恐,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自己。
没多时,陈家的管家就被那个混混拉了过来,跑的一头汗,管家抬袖擦了擦,对着坐在地上虚弱不堪的杜青臣道:“你要卖店了?”
“是。”杜青臣冷声道。
“三十两太贵!”杜家管家也不傻,知道杜青臣是在坐地起价。
“老父幼儿可怜,还望大管家高抬贵手,容我们活路。”杜青臣摇摇欲坠,言辞谦卑,恭谨有礼。
管家还要再说,围观的人已经看不下去了,有人躲在人群里高喊了一声,“算了吧,陈管家,都把人逼到这个份儿上了,你们陈家是要店啊还是要命啊!还让不让人活了。”说完,就在人群中躲了起来。
陈管家连忙转头想找出是谁在说话,却被围观的人挡住了他的身型,再看的时候,已经分不清是谁了。
有人先开了口,围观了半天的人也就顺着道:“是啊是啊!陈家是慈善之家,肯定要给人活路的呀!”
“对嘛!陈老爷是镇上首富,那人家拔根寒毛比我们腰都粗呢!在意这点银子?那陈少爷去趟万花楼潇洒潇洒,就不只是三十两银子。”
“是啊!虽然店铺是不咋地,可是人家地段好啊!听说过些日子镇上的私塾就要搬到对面去了,那得多赚钱啊!不得日进斗金啊!”
“就是就是,三十两不贵,还占便宜了!这可是好地段啊!”
说话的人太多,陈管家也不能全都记恨上,这是惹了众怒了,陈管家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一点,也不知道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竟然引得围观的人如此帮着杜青臣那小子,这么想着,陈管家转头狠狠的瞪了领他来的混混一眼。
地痞流氓,办事情就是靠不住!前些日子若是下手狠点,说不定杜青臣此刻都归西了,他们私底下稍稍动作,就能得到这家店铺,哪里还会如此!
至于几个打人致死的混混如何,陈家是不会管的,不过是充军发配,或者以命相偿罢了,跟陈家可没关系!
平白无故被瞪了一眼,领路的混混一噎,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低下了头去,目光里却透着几分怨恨。
陈管家自然也知道这店铺地段极好,等私塾搬来了,他们再整修整修,整个好的饭店,必然日进斗金,还能沾沾墨香,说出去也是件高雅的事情。
三十两银子,不算什么,只是,被人按着脖子拿钱,还要做出拿的高兴的模样,陈管家却十分不爽,他刚刚就不该一听信儿就着急,还信了那混混说的,‘怕杜青臣一会儿后悔,不愿意卖祖产了。’便急吼吼的赶了过来。现在看,这阵势,这钱是不拿不行了。
陈管家只得摆出乐呵呵的笑脸,竖起大拇指对着杜青臣道:“好,很好,我陈家一向是积善之家,当然要给你活路,三十两,就三十两,现在就签字,按手印。”
比起跟杜青臣为了三十两银子扯皮,当然是把事情办得漂亮更为重要,陈管家暂时忍下了这一口气,待日后再算。
杜青臣点了点头,“好。”
他自知早在杜家不卖店铺的时候就得罪了陈家,又加上原主的仇,他跟陈家是绝不可能和平相处的,自然不怕再添上一笔,他知道陈管家这次必然恨死了他,可是,他就算此刻跪地求饶,白奉上地契,以陈家的霸道,也还是会把他踩到泥里,结果是一样的。
既如此,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他呢?便是斗一斗又何妨?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陈家固然家大业大,但是却早已满目疮痍,他也未必斗不过。正如他答应杜父的,祖业,地契,他早晚会拿回来的,只是不急,先退一步,求的暂缓余地,以退为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