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平一马当先,拽住她的胳膊,怒目而视:“你在做什么?”
那女人也不哭了,立即道:“这少爷口里流涎,人又失了神智,明显是被鬼怪附体,要驱邪。”
陆太太立即命人把神婆赶了出去。那穿红戴绿的女人是陆府一个姨娘,见到荣平来了,嘟囔道:“少爷原本就只有几息好活,你现在还拦着我驱邪祟,若是你乱来,那死了都是你的事。”
陆太太狠狠瞪了她一眼,“我告诉你别做梦,我儿子死了,你儿子也拿不到家业。”
那姨娘这才不说话了。
荣平越号脉眉头就皱得越紧,陆太太的心也被提的越高。她几次想问陆勉到底怎么样了,但看着荣平的表情,却又不敢打扰。
荣平又切了片刻脉,才直起腰来,扶起陆勉的头,她一摸,不出所料,陆勉的脑后好大一个包。
“奇怪,怎么瞧着像是被人打了?”
陆太太擦了把泪:“那天他是被从宫里抬出来的,原本只说是弄碎了一个琉璃盏,惹怒了贵人,所以挨了板子,你看他身上,都是伤痕。”
她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陆勉的衣裳,陆勉正个后背,腰胯臀部全都是青紫色带着血痕的棒疮,她触摸伤痕,陆勉却不做任何反应。
荣平见了伤势,心中的疑团更重,“陆家也算家学渊源,你们看到这种情形,一定给他用了消炎消痛的药吧?“
“是,可并不见效啊,这人眼看就不成了。”
荣平思考片刻,果断道:“我知道了,这些棒疮不过是障眼法,我甚至敢肯定陆勉挨这些板子前,人都已经晕过去了,不然后背的棒伤不会是这个样子。”
陆太太大惊失色:“是砸了脑后这里?谁要这么对付他?”
荣平平静的道:“他贵为太医院首席太医,您与其想谁要这么做,不如想谁敢这么做”
陆太太顿时僵硬在原地,脸色苍白的如同薄纸,难道她儿子和苏羽环东窗事发了?
“把人扶起来”
荣平一句话,唤回了陆太太的魂儿,是了,目前最要紧的是把儿子救醒,他若醒过来了,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陆太太小心翼翼的把陆勉扶起来,头发理好,擦净嘴边的白沫,荣平倒也不介意脏污,倾身过去,翻看陆勉的眼皮,眼珠,随后又掰开嘴巴,查看他的舌头。
“情况有点糟糕啊”荣平神色凝重,敲敲他的头颅:“里头有淤血压住了神经。”
“能治好吗?”
荣平不说话,陆太太瞧着她的神情,脑袋开始一阵阵发晕。陆勉的头部里头有淤血,还有神经损伤,如果长久堵塞,气血就瘀滞不通,陆勉现在的昏迷属于瘀阻迷闷,应当活血化瘀,让颅内气血正常运转。荣平知道病因,就可以治疗,但难度在于后果的不可控。
“陆太太,眼下令郎的状况,若是治疗,可能就死了,若是不治,他倒可以一直活着,就是痴痴呆呆。您要自己拿主意。”
陆太太一听就崩溃了,她是要一个傻儿子还是放手一试呢,这个选择太难了。老天爷,你在惩罚我吗?
“荣大夫,你一定要救他。陆家所有的钱,所有的药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荣平看着陆太太悲痛哀嚎,其情殊为可悯,心道这一饮一啄,自有因果。陆勉对苏羽环情根深种甘愿为她当刀,那今日被弃被罚甚至被杀都不算意外。
“令郎肢体麻木,舌头微微发紫,上面还有些微瘀斑,脉搏细而涩,所以应该用些活血通淤通络的法子。”
荣平提笔凝神,斟酌片刻,写下一个方子:“黄芪,当归尾,赤芍,去土地龙,川穹,红花,桃仁……”她把用量单独交代清楚,又叮嘱道:“三碗水熬成了一碗,药汁装出来后,药渣子继续加水煮,重复三次,把三次的药汤混到一处,每次一碗喝下。”
陆家也算是医学本家,荣平一边写一边讲明缘由,务必使其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免得她自作聪明,出了差错。
陆太太听了果然问道:“现在他病得正重,不是喝头遭汤药药劲儿更猛,效果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