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看,该怎么做?”张大王来了精神。
“这个是要炖,但不能炖烂透了,要在鹅肉堪堪熟时把它从汤中捞起,汤肉分开。这样可以恰到好处留存鹅油,汤不腻而肉不老。汤里再搁生姜丝、豆豉、青蒜、葱花、碎干红辣椒继续熬,看着红绿轻盈,嗅着香味翻腾,待到肉香烂漫,再添鲜红辣椒、花椒、五香粉。分出的鹅肉白切或手撕,白的肉蘸热的鹅汤,鲜香辣麻,刺激过瘾,那才叫有趣呢!”
张大王喉结一动,咕咚咽了口唾沫:“去做!现在去做!要是做出来不满意,本大王就宰了你下酒。”
荣平悚然站直:“是,这就去。”天色微微亮的时候,荣平慢慢走回了栖身的窝棚。姑娘们看到她都跟见了鬼似的拼命往后躲。“她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她是来报复我们的吗?”
“不不不,不管我事,我没有推你。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
荣平置若罔闻,一步一步坚定的走了过来,她越靠近,姑娘们就越往后缩。直到一个姑娘吸吸鼻子:“噫,我怎么闻着有些香呢?她身上有香味。”
“好像是哦,肉香味,她这是下油锅被炸了吗”
荣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大家都离她远远的,却忍不住吸鼻子,她身上真有一股浓郁的肉汤味儿。
她们都感到好奇却没有人敢上前询问,红日高升的时候,有人来送饭,别人都是糙米饭,荣平却是一碟子鹅肉一碗汤。“这是你昨天晚上炖好的鹅肉,大王让我分你一点,吃饱了今天晚上继续去给大王做饭。”
一众姑娘听了,面面相觑,都说没有人能在张大王那里活过一夜,怎么她还活着,原来是去做饭了。大家这才明白她身上的肉汤味儿来源。
“这香味能萦绕周身而未散,那做出来得有多香啊。”
她们又怕又饿肚子开始咕咕叫,捧着碗里里的糙米,再看看荣平的鹅肉鹅汤,忽然就难堪起来。昨天把人推出去的,这会儿想讨点尝尝也不好开口。
当天傍晚时候,荣平果然又被张大王叫了去。
“今天大王想吃什么?”
“挑你拿手的做。”
“这可就难了。”荣平想了一想道:“与其挑我擅长的,不如挑老天爷赏赐的。吃饭也要讲究个节气时令,这会儿时春天,万物并茂,阳气升腾,反而不宜过于油腻肥厚,昨儿吃了肥鹅,今儿正适合吃个鲜。”
她叫张大王分了两个下人给她,带着他们往宫殿外去,没有寻觅什么奇异东西,而是路边摘取了新鲜的野菜。
“有诗说的好,春在溪头荠菜花,春天就是吃荠菜的季节。”
荣平作为“活过一夜”的人物,引起了姑娘们的关注,大家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此刻她自在行事,却有人看了冷笑。
“嘁,自作聪明,我看她活不过今天晚上了!”
“怎么回事啊,双喜姐?”
那叫双喜的姑娘翻了个白眼儿:“我听人说过,张大王原本就是个泥腿子,因为吃不饱饭才bào • dòng造反的,结果人家现在当了大王了还跟人家吃野菜,她这不是找死吗?”
“啊呀,那得赶紧告诉她。”
双喜一把将人挡住:“做什么多管闲事?”
有些人就是这样,大家都倒霉她无所谓,但有一个人幸免,她就不忿进而恶上了。
今天两道小食要好做的多,虽然采集新鲜原料费事了些,但她还是踩着落日的余晖把饭按时送到了。
“荠菜合百页,香椿小鱼儿,酸笋鸡蛋粥。”
张大王看着面前的碟子,一双眼睛瞪得如牛一般,“你就给本王吃这些那玩意儿?”
荣平笑道:“这可不是烂玩意儿,是最新鲜的玩意儿,这荠菜正当时令,最为娇嫩,洗净烧熟,切成末,跟松仁拌一起,松仁是用香油炸过的,所以口味儿并不显得寡淡,再跟盐和麻油一搅和,裹进百页里。”
“百页?”
“对,卷荠菜的不是面皮,而是一切二用的百页。滚水烫,冷水激,控干净,再卷馅儿。滑嫩嫩是百页,香旺旺是松仁,清娇娇是荠菜,这样搭配,口感丰盈,心情爽朗。百页混松仁儿,素菜也能吃出荤菜的味儿,所以大王完全不必担心,这菜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