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鸣终于忍不住了:“陆家现在已经不是国公府了,财帛权势都不比从前了,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荣平诧异的看他一眼,刚好顺道而已,怎么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咋瞧谁都像占便宜的呢。以前国公府高门大户的时候,我也没上门跟着你,现在你家匾额门面都没了,架子都塌了,我来跟着你?
荣平懒得理他,心道这人可能刚刚经历家族衰落,受了大刺激,我不跟他计较。
陆一鸣特意加快了速度,想把荣平甩开,结果发现荣平的速度一点都不比他慢,荣平在后面,他总觉得芒刺在背,怀疑荣平是要存心看自己这个落魄贵公子的笑话。于是连着骑马赶路几个时辰,往常该打尖的时候也不打尖了,一副坚强能干,吃苦耐劳的模样,其结果就是他当夜在破庙落脚,差点睡瘫了。
因为边镇局势不稳,所以有恶乞和暴匪四处流窜,他躺在地上,眼瞧着几个响马呼啸而过,心道这种人最是欺软怕硬的,他乃一介武夫,年轻力壮,他们便不动他,若是遇到了荣平呢?
陆一鸣心里咯噔一下,越想越不安,仿佛有一只猫四处抓挠,他一边扛着劳累的身体再次翻身上马,一边抱怨荣平不好好在家呆着,出来乱逛,现在不是他妹妹了,还要给她添麻烦。
他回身救人,感慨自己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兄长,好男人,结果奔出二里地就看到了荣平。月光下,她收剑入鞘,眼光和剑光一样明亮,一道倾斜的影子被月色晕染,仿佛一枝白梅,熠熠生辉。
陆一鸣看看倒在地上的响马,又看看荣平,喉咙忽然有点干涩:“这三个人都是你杀的?”
“嗯。”荣平看他回来,也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把头发重新挽好。
陆一鸣愣在原地,怀疑月色太美,所以他活见鬼。奔波了一天,伸困体乏,三个响马,他都不一定能干掉,结果被荣平干脆利落的收拾了?地上倒的三具尸体都是一剑封喉,没有任何多余的伤口,显然干脆利落。而响马素来是碰到硬茬就撤的,在第一个人倒下后,另外还有两个人来不及逃跑,她的速度得有多快?
陆一鸣意识到这一点,再看荣平,不由得汗毛倒竖。
京城中是有不少贵公子带剑,偶尔也会有贵女舞剑,但剑艺多是为了宴会祭祀,哪有这么凶残的?况且荣平在公府里也没学过啊。难道她在乡下还练剑了?陆一鸣自己都不信,她在乡下只能练镰刀锄头。
“真是你干的?”
陆一鸣看的清清楚楚,却硬是不愿相信眼前这一幕。然而荣平的回答杜绝了他最后一丝幻想。“是啊,我也没想到,可能在乡下种地,力气变大了吧。”
撒谎!稳准狠,这明明是shā • rén剑。
其实荣平自己也不太清楚,但是她看到剑的时候,脑子里自然就有使用方法和技巧,而且身体素质也非常好,轻如燕,疾如电,就像自己曾经认真练过一样。她跨马走人,陆一鸣站在原地默默的发了一会儿呆,忽然骑马追了上去,他心中充满无限好奇和敬畏,只觉得这个妹妹就像个无限诱人的谜团。
这下子,形势发生变化,成了陆一鸣跟着荣平了。幸而荣平并没有多做理会,也没有多做嘲讽,不然陆一鸣要臊死了。
陆一鸣到了边镇危城,受到了兄弟们的欢迎和迎接,他刚要回身介绍一下:“这是荣平,我妹。”结果就见荣平补充了水和食物,换了马匹,继续往戈壁深处去了。
“哇哦,这姑娘够飒的啊,长得真俊。”
“都没瞅到脸就说俊?”
“看背影就俊!”
陆一鸣耳边是众人的吵嚷,一颗心却提了起来。越往前走越危险,她到底要往什么地方去?
——
当天晚上,陆一鸣被叫去都城中心开会,新任的将帅表示自己有话要说。自打他父亲打了败仗以来,军队中的士气都极为消沉,这种情况直到林渺来到前线,才有了些许改变。要说这林渺,也是皇亲贵胄,爵号定国公,只是他为人比较散淡,性情比较冷僻,一直不怎么讨人喜欢。
当初的安国公陆大人随和宽厚,爱兵如子,经常跟兵将一起喝酒,跑马,射箭,甚得士兵喜欢,但林渺不一样,他一进军营就五个人一个伍,十个人一个什,把军队分的跟千层糕似的,天天操练,后来变成了带着武器进行训练,但他本人从不训练……陆一鸣坚持认为,只此一点,他就被自己父亲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