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湛听了也自心惊,但想想读书多日不能白费,都到考场外了,不进去实在不甘心。再念及母亲说的,考不中,就把紫烟打发出去,他顿时狐疑起来,荣平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所以故意来阻止他参加科考的。
唉,这妹妹啥都好,就是不容人。
他匆忙抹了把脸,“妹妹,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安心在家等我好消息就是。”
说罢急匆匆进入龙门。
荣平站在原地看了半晌,无奈叹息,良言难劝找死鬼。
科举考试一考就是三天,初春时候,乍暖还寒,冷风料峭。坐在号子里,冻的手脚冰凉,还要答题,着实苦也,但有家里美娇娘激励着,独孤湛还是尽心尽力的考了下来。
等到时间终焉,试卷糊了名儿缴上去,独孤湛终于松了口气,自觉发挥不错,然而他才刚把东西收起来,人还没动,就见一队官兵咆哮着冲进来拿人。
想到荣平断言的他,不自觉心一慌腿一软,啪叽一下跌在地上。孙夫人派去迎接的人左等右等不见少爷出来,一打听才知道出了科场舞弊大案,圣上雷霆震怒,将涉事科场所有考生全部捉拿拷问。
孙夫人一听,脸色先白了一半儿,她赶紧派人去打听公案进展,又求人疏通去探望自己儿子。结果走到监牢一看,当场就哭出了声,独孤湛蓬头垢面蜷缩于牢房蒲草团上,焦躁不安,惶惶怵怵,宛若被野猫盯上的小老鼠。
孙夫人是父亲意外发迹,得了锦乡伯的爵位,自己跟着沾光成了名媛贵女,小时候也是吃过苦的,于是得了独孤湛这儿子后,百倍疼惜,跟天上掉下一条龙似的,养尊处优,出车入轿,从未受过半点委屈。眼见得,儿子这才在监牢里过了一夜,就已经没个正形了,心疼的恨不得砍断栏杆抱住他,当下就眼巴巴得望着,儿一声肉一声哭起来。
独孤湛见到母亲,也见到了救星,他扶着栏杆跪在地上:“我悔不该不听表妹的话呀。”孙夫人一听,哭声立即止住了,我千方百计打通关节来看你,结果你第一句话先提荣平?这还没娶媳妇呢,就忘了娘了。
“娘,我是冤枉的,我自幼聪慧诗词歌赋哪样来不得?干嘛去抄别人的。”
“娘当然知道你是好孩子,哎,也是你外公去世了,不然谁敢动你?你放心,你父亲已经在找人打听了,很快就能把你放出来了。”
独孤湛连连点头,却又道:“母亲,您一定要去平阳侯府一趟,找表妹讲一讲,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
孙夫人心道平阳侯府是要去的,平阳侯是你姑爹又是你未来岳丈,他肯想想办法总是好的。但荣平一个未出阁的小丫头能做什么?便是平阳侯,他常年混迹行伍,在文官邢狱方便能耐也有限。
但这些话此刻肯定不能说给六神无主的独孤湛,孙夫人给他递进被褥和食物就被催促走人。她回到府中,就看到丈夫凉国公和平阳侯正在商议,荣平也在一边旁听。
“到底怎么回事,可问出来了吗?”
凉国公瞎声叹气:“不妙啊,今年科考乃是首辅大人亲自命题,他得了陛下允许后,便把拟定的题目封存起来,有人专门看管,原本万无一失。但不知为何,进考场前就有人高价买卖,说押题必中。往年每次科考总会有这么些江湖神棍趁机敛财,所以一开始大家也没在意,但进了考场才发现还真的押中了,还不止一个人知道了真题而是一票人都知道,这影响太恶劣了。”
孙夫人诧异:“可这管湛儿什么事,他又没有买题目买文章。”
“还不是你平常纵的他,跟一帮狐朋狗友胡混混,平日跟他一起玩的,什么督尉的公子,齐国公的孙儿,他们都是一起玩的,现在那几个都说买了,湛儿也在旁边,他没买那可能吗?”
孙夫人急了,立即把儿子的书童叫进来一通审问,结果书童表示当时几个人都买了,公子也跟着买了,但他根本没当回事,说天下文章未必有我写的好,所以买了就丢在书房里,现在都没打开过。
孙夫人的脸立即垮了。
凉国公叹气:“买了没看说了没人会信。况且进场押题买卖那是民间正常风气,估计其他几个人摸查清楚了就会放出来了,但湛儿的问题出在哪儿,出在他那天刚好蒙陛下召见,进过上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