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平忙叫她不用谢,结果她还硬是解下裙角玉佩做酬谢。荣平知道首辅素来清廉,看着小姐姐浑身素淡,也没有什么多余装饰,自然是不要的,便叫她画幅画给自己抵卦钱。“姐姐妙手丹青,我讨副墨宝,也算占便宜了。”
两人这里言笑宴宴,却犯着了另一个人脾胃。那郭二小姐因为父亲最近官运正隆,郭家宾客盈门,自己也跟着身价水涨船高,这次出来玩耍,以前奉承许淑仪的人倒是都来奉承她了,于是心上脸上都克制不住得意。结果放眼一望,偏是荣平另类,仍然跟许淑仪说说笑笑……啧,也不怕沾了晦气。
她跟荣平本无瓜葛仇怨,只是最近被逢迎的心劲娇贵了,再加上自己心仪的男人偏跟荣平有婚约,所以心里不大舒坦,于是偏偏分开众人走过去,直直插到许淑仪跟荣平中间。
“哟,听说你在山上修道,我还以为你出家了呢。怎么?学了多少本事,就敢到处张扬了。”
荣平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姑娘好端端的,偏横插一脚,敌意横生,我的本事高低与你有何干系?上来就挑事,怕不是脑子被狗吃了。
荣平被平阳侯宠着长大,那是谁都不惯着,吃啥都不吃瘪,于是当即秀眉一掀,你说我张扬了,我还真就张扬给你看。
她瞅着郭二姑娘,嘴角撇出一抹冷笑,笑得郭二心里发毛。“我的本事高低我自己心里还真没数,但你命运很差我心里倒有数。”
说罢不能她发作,就继续道:“喏喏喏,天庭饱满地走尖狭,天庭饱满家大业大地走尖狭散财失家,嫦娥山下生小纹,多才多艺多情深,可惜情感出岔子婚姻难顺遂,才艺不营名利反结孽缘,好心提醒哦,你这是一代名伶的面相,记得把持住心稳住情,不然可能就成绝代名花了。”
荣平口齿清晰语速又快,她音调不高,却偏叫大家都听得明明白白,四下顿时传来窃笑声,郭二小姐气得鼻子都歪了。
谁不知道她也是能使诗会画的才女,只是总被许淑仪压一头,现在好容易扬眉吐气,偏被荣平气个倒仰。关键是荣平还说对了,她跟独孤湛还真是落叶飘诗种下的缘分。郭二这点隐秘的小女儿心思除了家中父母没人知道,难道荣平看出来了,所以故意敲打我?
我好端端次辅之女,将来的首辅之女,你说我会成一代名伶?你这不是明摆着咒我嘛!怕是知道了我跟你未婚夫的“神交”,所以死牙臭嘴的恶心我。
郭二越想越气,抬手要给荣平一个巴掌……荣平的反应很快的、,在她眼里,这郭二小姐的动作慢的像条狗。于是她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巴掌,预备在郭二小姐主动扑到自己面前以前,尽量用一种比较温和的手法让她滚出一丈。
然而就在这时,荣平还没出手呢,许淑仪先挡过来,硬是接了郭二一巴掌,差点跌到地上。事出意外,荣平赶紧将许淑仪扶起来,而郭二出手后已暗悔冲动有损自己形象,见势不妙,立即就溜了。
许淑仪劝荣平息事宁人,郭家风头正盛,不要再争。
荣平倒是无所谓,反正气得七荤八素的人不是我。她看看许淑仪,倒是觉得这个小姐姐人还挺好,于是委婉的提醒她:“姐姐夫妻宫上有缺,乃是婚姻不顺遂的征兆,不过眼下这征兆却出现了消解,说来也巧,首辅大人这次劫数反而促成姐姐的转机。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古人诚不欺我等。”
许淑仪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随即郑重的点了点头。
她回到家后,从柜子种拿出一副小小的画像,认真看了半片刻,最后毫不犹豫的扔进了火炉里。
那画像上的人,赫然是独孤湛。
看着跳动的火苗,她想起孙夫人来许家交际时说过的话,“湛儿啊?嗨,什么婚约,那是小孩子的玩笑话。俩孩子玩一玩而已,现在都大了,谁会当真呢,婚姻之事,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许淑仪脸有点发烫。
得了荣平的判词,她精神为之一松,再加上白天照顾祖父过于疲惫,当天晚上香梦沉酣,睡得极好。
结果恍恍惚惚种,梦到自己凤冠霞帔做了新娘,而新郎俊秀夺人,正是独孤湛。如意郎君,新婚燕尔,她自觉老天待自己不薄,但第二天她就发现不对,那跪着给自己请安奉茶的侍女,动作笨拙,眉眼风流,挺着一个硕大的肚子。原来独孤家是为着侍女的肚子等不及了,所以才催着完婚,为此连嫁妆都不在意……哦,过了一阵子,她才知道原来他们不在乎嫁妆是因为前段时间发了笔二百多万两的横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