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自然不懂这些关卡,但见儿子义正词严的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那怎么办,要不你干脆让荣平做妾?”
陈子良脸色一变,腾身而起:“母亲,你这说的什么话。荣平那样高雅尊贵的女子,你怎么能侮辱她?”
一语既出,躲在屋帘子后的张秀娥瞬间变了脸色。她在荣平家里闹了一场,没得到好处,反吃了恐吓,心里也有点慌,便还想转过头来,对付陈子良。只是对付自己男人自然不能用对付荣平的法子,她送给婆母娘礼物又洗手做羹汤,摆出了想好好过日子,当个贤惠媳妇的样子。
老婆嘛,还是原配的好。读书人又是最要脸的,她还真不信陈子良敢怎么着她。至于荣平,等她成了妾,她这个正房嫡妻有的是法子摆置她。
结果陈子良竟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张秀娥当场就忍不住了。她掀帘而出,明亮的杏眼瞪得大大的。“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怎么还高贵上了?让她当个妾,她就该感谢我这个当姐姐的宽容大度,感谢陈家的大门愿意接纳她。”
张秀娥看着陈子良,娇嗔的昂了昂下巴:“我也不是那种不能容人的,只要她进了陈家,规规矩矩的,我也不会缺她一口饭吃,就当打赏阿猫阿狗了。”
她看着陈子良气极而痛的面色,心里产生一股报复性的快感。你不是爱重那个女人,把她当仙女儿吗,我偏要把她踩成脚下泥。
“你……你太过分了!”
张秀娥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过分的是你,我带着财物嫁给你,你不珍我重我,还去外面勾引狐媚子。没良心!
正闹个不可开交,门外却传来狗叫,打帘子探头一看,却有一辆蓝绸小马车停在那里,一个戴花擦粉的婆子提着裙子慢慢的走了下来,正是当初为陈子良当媒证的王媒婆。看到她,陈子良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王媒婆颤颤的走进来,见了个礼,便拿出了婚约书:“以前订婚,那是孤男配寡女,现在令贤妻回来了,这婚约自然做不得准了。这有违皇朝律令,也有悖祖宗家法,荣姑娘也明事理,就主动找我把婚给退了。”
张秀娥闻言,修眉一扬,这小狐狸精还算识趣儿,自己卷包袱滚蛋了。
陈子良却脸色大变:“这怎么能说退就退?”
王媒婆看看他又看看张秀娥,叹了口气:“哎,情况不一样了嘛。订婚嘛,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退婚也一样,只是荣姑娘孤身一人,就全凭她自己做主了。她说退,老身自然要跑一趟。”
“不急,我去问问清楚。”陈子良把退婚文书往怀里一装,也顾不得跟婆媳解释,匆匆就往外跑。
张秀娥一看,慌得哎哎叫了两声,却终究没能喊住。她气得跺了跺脚,立即追上去。
陈子良雇了辆马车,急急赶过去,却刚进门就被一巴掌扇了过来。啪的一声,分外响亮,陈子良一下子蒙了头。
他刚要发作,却发现往日清雅精致的院子仿佛被大风刮过一样,物架倒伏,残花遍地,晾晒的谷子扬的到处都是,再仔细看荣平,她脸颊都还隐约有点红肿。
陈子良当下也忘了生气,关切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荣平袖手而立,冷眸斜睨,薄唇紧闭,一言不发。陈子良自己反应了过来:“是秀娥,是张秀娥干的对不对?”
他满院子转了一圈,看到自己的“优雅幻想世界”成了这副模样,顿时比荣平还要恼火,团团走了一趟,气得浑身发抖。原本他还在张秀娥和荣平之间犹豫要哪个,现在就果断做了决定:“这个泼妇,我休了她!”
张秀娥随后赶来,恰听到这句话,心里惊愕之余,也生出一股惧意。难怪大家都讨厌狐狸精,原来这些狐媚子果然有对付男人的手段,她做什么退婚,她分明是以退为进。这样做出“委委屈屈”“深明大义”的姿态,男人就会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个小妖精,明明就是在玩欲擒故纵,结果男人还偏吃这一套。
她留着眼泪,一头撞了进来。“你休了我?你为什么不干脆要我的命,我算看出来了,你巴不得让我死在外头不回来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