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荣知不算傻,听了祖母分析,便知事情严重,赶紧跪下请罪。
老太太这才看陆真儿一眼,这一看更是恼恨,要不是她自作聪明,演到了皇后跟前,能有今日这份儿苦果?
“你媳妇身子弱,我就不罚她了。你给去祠堂反省去,不认错,不许出来。荣平,送你哥哥进去。”
荣平见奶奶生气,早已乖巧站起,闻言,往楚荣知身边一让:“侯爷,请吧。”
楚荣知:“……”老太太皱着眉,冷着脸。她在自己孙儿身上耗费了极大的心血,儿子儿媳去了之后,一手带大,辛勤栽培,指望他撑立门户,光大先辈遗德。楚荣知也果然争气,年纪轻轻已经是京城年轻一辈的翘楚。然而这个孙儿在娶亲一事上,却头次忤逆了他,硬是拒绝了她看中的姑娘,娶了这么一个花瓶似的娇气包。
花瓶安安分分的,摆着好看,不闹事,她也心静。但这媳妇还不如个花瓶呢。历来嫡妻尊贵,侍妾不过玩意儿,要处置自己看不顺眼的姬妾,能有多少法子?这陆真儿此次要是能显出手段,把两个美人安排明白,那老太太也愿睁只眼闭只眼,还认她是个当家的大妇,可现在看来,这孙媳妇,实在差得远。
但毕竟孙子是亲的,老太太生气也不能撒手不管,所以还是想努力一把,不说为孙儿打造出一个贤内助,至少别太拖趟儿。那两个美人显然是皇后敲打年轻的侯夫人不要侍宠生骄,这个用意傻子都看得出来。于公于私,陆真儿都要被管教。于是老太太进宫去,一边给皇后娘娘谢罪,一边求助。
皇后依然很和善,听了老太太的话,一边客套着你们家务事我不好插手,一边送了一个宫廷嬷嬷。很不巧,刚好就是那天差点给陆真儿剥虾的那个。
平远侯府的祠堂,楚荣知正端端正正的跪在蒲团中央。他腰干笔直,身形端正,一副哪怕是跪祠堂,也要给妹妹做表率的模样。但等到了饭点,下人捧着朱红雕漆食盒进来时,楚荣知很微妙的心里发慌……荣平那家伙,不会要伺机报复,只给我吃汤饭吧。
正这么想着,却听荣平嗤得一笑,抬头一看,发现她慢条斯理的揭开了食盒,露出了里面的白米饭和炒菜。虽然那些菜肴是素炒的青菜豆腐蘑菇萝卜之类,但分量却是足够,绝对能吃饱。
“放心好了,我不会虐待我唯一的亲哥哥。”
荣平揉了揉指头蹲在他身边:“哥哥加油哦,保重身体,身体好有利于做检讨。”
平远侯脸黑似铁,这妹妹就是在幸灾乐祸,他冷笑一声。“我可不会跟某些人一样,放着长辈的训诫不当关爱,死鸭子嘴硬不认错,我心里极为尊重祖母,尊崇礼法。我这顿饭吃完就认错,”
楚荣知敲了敲筷子,虽然这素菜很可口,但每天的佐餐小酒没有了,也很难受啊。他看了荣平一眼,微微冷笑,这傻妹子还当我会跟她一样在这里受十天洋罪呢。
然后他就发现荣平用一种很沉痛的表情看着他:“我可亲可敬的哥哥,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以为祖母那句“不认错,不许出来”是跟你说的吗不是,是跟嫂嫂的说的。祖母慧眼如炬,一下子就看出来问题发端于陆真儿,所以要她,你的小娇妻认错,你才能出来。”
楚荣知一口饭堵在嗓子眼半天咽不下去,不是吧?不会吧?这么玩的吗?再想想那个柔弱又倔强的爱妻,他内心忽然升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陆真儿明白那天老太太罚楚荣知是罚给她看的,心里委屈而又害怕。她没想到老太太竟然这样狠心,对唯一的亲孙子这么严厉。这可是楚家唯一的顶梁柱啊,万一罚坏了怎么办?
不过她虽然心疼,却也知道楚荣知早晚要继承侯府的,老太太不会真对他怎么样,所以她只管扛着,安慰自己过了这几天,老太太消了气就好了。
然而她很快就从心疼楚荣知,变成心疼自己了。因为老太太竟然动了真格儿,从皇后那里找了嬷嬷上她礼仪课。贵族礼仪课是有,但那都是未出嫁的女娃娃们学的,哪已为人妇的贵夫人学呢?老太太分明是把她的脸皮扔在地上践踏。
陆真儿找娘家哭诉,但老太太却放了狠话,你们要是不依,就直接把女儿带走吧。亲家母吓了一跳,这要是被休回家了,不是更没脸?于是劝陆真儿忍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