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自己当时很难过,强憋住眼泪,实在忍不住了,哭了一场,被养母发现,打了那个人一顿。
还罚了跪,那个人很不服,对他也更加看不惯了。
以后捏泥人都偷偷的捏,大家都在,还是不捏他的,他自己暗搓搓捏了一个自己,塞进那个人的柜子里,藏在众多泥人里头,瞧着不太显眼才喜滋滋的出来。
自己的柜子里头多了一个泥人,就算它藏得再严实,还是很轻易的被发现了,那个人说,好丑啊,拿回去,什么时候捏好看了什么时候再放进来。
他那时候不懂,但还是开开心心的捏了个稍稍漂亮的泥人塞进那个人的柜子里,挤在那个人和母妃中间,分开了他俩的手,把自己和那个人的手摁成一坨,如此就分不开了。
那个人发现之后很生气,拽掉了他的胳膊,把两个泥人分开了。
现在他厉害了,在泥人的里头串上钢铁,捏成一坨绝对分不开。捏泥人的手艺也有进步,那个人抛弃了玩泥人的习惯,他找人打听过,继任以来从来没捏过,但是他没有。
这几年来不爱和同龄人凑在一起,唯一的乐趣就是捏泥人,还找了专门的师傅,越捏越好。
捏了自己,养母,身边的丫鬟们,单独放了一个抽屉。
又捏了一个皇兄,自己,和养母后,皇兄登基以后追封养母妃为圣母皇太后,不能再叫母妃了。
时间太久,早就忘了她长什么样,毕竟那时候他还小,才三岁,唯一印象深刻的是皇兄。
因为所有人都顺着他,只有皇兄总爱臭着脸,各种看他不顺眼,越是如此,越想得到他的认可。
想让他心甘情愿陪他玩,心甘情愿背他,因此做了许多事,结果弄巧成拙,非但没有缓和俩人的关系,隔阂反而越来越深。
古熙手里的小刀在泥人脸上顿了半响,迟迟没有下手。
他还是想不起来圣母皇太后什么样子?
倒是总听母妃提起,说皇上和圣母皇太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得极像,尤其是眼睛。
那就用皇兄的眼睛刻吧。
他手起刀落,将眼睛的轮廓修出来,瞳子也一一勾勒完成,该刻鼻子了,那手又顿了一下,想不起来圣母皇太后的鼻子什么样?
“手啊手,你已经成熟了,该学会自己刻东西了。”
噗!
身后突然传来笑声,他吓了一跳,连忙回身,发现窗外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什么人?”他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跑到窗户底下朝外看去,没找到人,反而在地上瞧见了一个发黄的油纸包。
很小,两边卷起来,中间有个类似于硬块的东西,颇像皇兄那日掉下的糖。
他翻过窗户,矮下身子捡起来,拆开一看,果然是糖果。
是皇兄!
“皇兄!”他喊了一声,非但没有找到皇兄,反而还把院里的太监给招了过来。
怕有人在皇兄不肯现身,连忙将人都挥退,等人走完了才小声道,“皇兄,没人了,你可以出来了。”
啪!
他头上挨了一下,倒是不疼,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了似的。
古熙回头看去,在地上找到了一颗糖,他把糖拿在手里,疑惑问,“为什么要砸我?”
“因为你认错了人。”头顶突然垂下来半截身子,有人披头散发,带着一张恶鬼面具倒挂在廊下的梁柱上,“我可不是你的皇兄,就是迷路了,过来问个路。”
古熙不信,“你有和皇兄一模一样的糖。”
那糖他觉得好吃,想吃来着,找人去做,所有人都说不会,托太监出去买也没买着,因为是独一无二的,只属于皇兄的。
听说是皇兄自己琢磨出来的,只有他的小厨房能做,每个月就开锅一次,材料都是特定的,旁的地方没有,也不会做。
“你是说这个吗?”古扉从袖子里抓出一大把来,掉了几颗,被古熙捡走,塞进自己袖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