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夜在距离他脖颈仅有几寸的地方停下动作,呵气如兰,莞尔道:
“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您身怀绝技,又拥有无可匹敌的强大武器,自然免不了被各方势力觊觎。而您素来又是这样软硬不吃的性子,免不了就被追杀得走投无路,因此到隐居世外的我族中暂时避难。”
“说到这里,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天阙者’这样一种说法?”她没有预兆地住了口,一双莹莹妙目凝视着白锦漫,嘴角笑容玩味。
心中记挂着陈茗等人的安危,白锦漫眉宇间泛起淡淡的阴霾,奈何手脚都被“牵心绦”牢牢束缚在床榻上,怎么也挣脱不得,只能尽力放缓了语气:
“所谓天阙者,则是指与先天具有修炼资质的元力者相对,不具备修炼元力基础的人。这也算是世人皆知的常识了,不知大祭司现在提起,有何用意?”
“君暮大人……似乎有些焦躁不安啊。”
缇夜微笑着撑起身体,她的幻术修为非同小可,必要时只需要调动意念,来自夜流岛各处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此时她利用牵心绦为白锦漫疗伤,幻术的灵力自然而然侵入他体内,因此能将他的心声听个□□不离十。
“您不必担心,那二位已经脱离了极地雪域,来到了赤焰炼狱之中,”她从广袖中取出一枚通体莹润的玉如意,闲适地把玩起来,“原本前方还有狂沙绝地与离魂沼泽等待着他们,但看在君暮大人的面上,本座已经打开了赤焰炼狱的灵窍点。只要他们找到,就能脱离七情四极幻境,进入夜流岛中。”
当然,他们是否有命能撑到灵窍点附近,就另当别论了。
“大祭司,我们远道而来无意冒犯,本是为了修复澜蓁古剑才冒昧叨扰。”
白锦漫轻叹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几分:“我们原本跟随着青璃国的船队来到岛上,不料遇到了幻境风暴,这才被迫分离,不知大祭司是否知晓其他人的踪迹?”
他没有对缇夜口中的称呼提出质疑,纵然前世今生之事虚无缥缈,然而不论是多年以来纠缠不休的幻梦,亦或是幻境中看到的桩桩往事,那些真实的存在都容不得他否认。
加之缇夜绝不会无的放矢,既然她对自己的身份确信不疑,态度也意外地和缓善意,他也没有必要拂了对方的意,索性顺水推舟,先设法落实方慕辞等人的行踪再说。
“这样说来,前几日确实有人拿着多年前红衣教赠予铸剑世家的手信,自称来自青璃国,来夜流岛寻找能修复澜蓁古剑的合金配方。”
缇夜从怀中摸出一柄柳叶刀,专心致志地打磨着玉如意的边角:
“不过世间哪有无对价的买卖,他们带来的那些金银财宝早就在风暴中折损得七七八八,更没有一个人拥有能使古剑产生共鸣的强大元力。本座便先行将他们安置在岛屿外围,暂作休整,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将他们打发回去。”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白锦漫眉尖微颦,心头掠过一丝讶异:
纵然大皇子手中的印记是伪造的无疑,小慈却是真正拔出了古剑的天命之人,作为红衣教大祭司,缇夜怎么可能发觉不了古剑剑主的存在?
莫非是小慈另有计较,觉得时机未到,假意隐瞒了身份?
见他蹙眉不语,缇夜面上笑意不减,轻轻掸去衣摆上的玉屑:“当然,看在大人的面子上,本座也不会过多为难于他们。只不过,要取得古剑的合金配方,还得烦请大人助我族一臂之力。”
白锦漫见她神情不变,笑意却半分未达眼底,心头微凛:“大祭司但说无妨,在下定当竭力完成。”
他们这一番对话笼罩在华熙宫密不透风的幻境笼罩内,旁人无从得知,而在夜流岛活火山腹的赤焰炼狱幻境之中,陈茗正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出现得太晚,没来得及提醒你们,】系统身体悬空浮在他对面,深深叹了口气,【赤焰炼狱的恐怖之处,其一是极高的温度与缺水少食的考验,其二则是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剧毒,只要肌肤上有任何伤口,毒素就会立刻侵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