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
陈茗挣扎着想要撑起身来,手臂却软绵绵地使不上力,骆华卿看得心疼,索性坐到床边掀开被褥,从背后抱着他靠坐在自己怀里,再细致地掖好被角:
“这样好些了么?”
“嗯,”陈茗点点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呜咽道,“可我心里还是很难受……”
只因那份注定回馈不了的情谊,予他深水之重的悲哀。
骆华卿抱着他没说话,不久捧起他的脸,轻柔的吻从前额一路蔓延到鼻梁,最终含住柔软的唇,涉入他甘冽馥郁的天地。
修洁手指没入他半长的发间,将彼此的距离拉得更近,泪水的咸涩混合着急促的呼吸,唤起灵魂深处的颤栗,陈茗感觉到自己一寸寸软下去,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
对方不记得前世种种,在他眼中,那道轩秀的身影早已与骆华卿重合。
分明早在不可追溯的往昔,他就中了那人的毒,极尽魅惑毒入骨髓,即使尽头是无尽的深渊,他也绝对不会逃避。
房中静默无声,却散落一地旖旎,而在距离华熙宫数十里远的幽深谷底,黑沉沉的水牢之中,正关押着形容枯槁的一人。
朗玛倚靠在石壁上,大半截身子浸在水里,四肢被粗重的锁链牢牢束缚,除了简单的动作,几乎无法离开原地。
这里是绝痕谷水牢,被关押在此处的犯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多数是夜流岛的原住民,也有少量外来的不速之客。
意欲谋害前任与现任祭司,妄图颠覆红衣教政权,攫夺百名死囚的性命用于炼灵,桩桩重罪罄竹难书,审判会议对于朗玛的刑罚产生了激烈争执,有人坚持终身□□不得释放,更有人极力主张立即处决,意见短时间内无法统一,只得先将人送往水牢羁押。
粗粝的铁链磨破了肌肤,伤口泡在污水中红肿发炎,严重的地方甚至溃烂流脓,她只觉得寒气从脚底一阵阵往上升,忍不住双膝发软跪倒在地,悲哀又自嘲地笑了起来。
曾经的自己风光无限,不仅是红衣教当之无愧的咒术第一人,更是大祭司之位的有力竞争者。甚至炼灵之事也一直秘密进行,若不是某一日有一名死囚逃出,走漏了风声,她也不会面对来自馥雅等人的致命打击。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她心中焉能不恨,怎能甘心?
可事到如今,只怕再多的愤恨无奈,也于事无补了吧。
她垂眸不语,牢门外却倏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紧接着看守的红衣教徒悄无声息地软倒,眼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双绣着繁复云纹的华贵锦靴。
水牢的牢房低于地面,牢外并没有积水,来人的鞋尖距离她的鼻尖不过数寸,她仰起头来,不出意外地瞧见一道颀长高挺的身影。
“你是专程来看我狼狈不堪的样子么?”朗玛没有丝毫惊诧,笑着问道。
“朗玛祭司天之娇女,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在下自然是不胜唏嘘,”
牢门外的男子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喟叹着说道:“我可是遵照你我事先的约定,提前安排了死士潜入夜流岛,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功亏一篑,当真是天意难测。”
“阁下不必拐弯抹角,”朗玛冷哼一声,“既然你已经支付了对价,我也按照事先的约定将销骨咒下在了那外来客的身上,我们之间也算是两清,互不相欠了。”
“朗玛祭司何必如此见外,在下也是惜才之心作祟,才想着排除万难,来送你最后一程。”
男子扶着铁栅栏缓缓下蹲,他生得肩宽体阔,却异常瘦削,甚至显得肩不胜衣。
“被人平白搅黄了计划,你难道就打算这样轻易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稍后努力送上二更!!不是18点就是21点,请大家继续康康我QwQ朗玛低低哼了一声,一圈血晕不知何时悄然攀上了她的瞳孔,衬着脸上盘虬的疤痕,显得格外恐怖。
恨么……自然是恨的。
暗中筹谋了这么多年,蛰伏良久就是为了一举毁灭馥雅和缇夜所珍视的一切,再将妙月永远从那人身边夺走,以泄当年薄情之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