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华卿双眼眯起,神情一时间变得复杂难测,既然下咒者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加害自己,必然对自己的状况极为了解,所涉及的也一定是他格外重视、不可或缺之物……
见他沉默不语,檀鸳与华尧对视一眼,继续道:“咒术本身具有灵性,与宿主相伴而生,需要借助外力一点点加以根除。属下和华尧会为教主配置抑制的药物,延缓咒术的成长,也请教主这段时日保持情绪平和,切勿大喜大悲。”
“我身上的咒术想来与红衣教脱不开干系,看来不得不借助大祭司的力量一探究竟了。”
骆华卿忍不住失笑,本以为解决了那些前世今生的复杂问题,夜流岛上的烂摊子也算是告一段落,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逃不开命运的纠缠。
不过能弄清状况也好,虽然檀鸳他们没办法立刻解除咒术,但好歹弄清了近来种种异状的来源,这样一来,也能够随机应变。
至于触发咒术反应的情绪……不知为何,此刻他并不愿深思,似乎心中隐约有所感觉,一旦知晓了什么,就无可挽回了。
而与此同时,瑶凤城外长风门总部,白云萧正背手焦急地踱着步,素来波澜不惊的面色也显得格外焦灼。
根据宫中的内线来报,青离帝君召来的巫师们对方承尧的病情束手无策,眼看着太子的身体每况愈下,左右不过这两日光景就该撑不下去,皇后早已丧失理智,只一味歇斯底里地要求严惩方慕慈。
他知道方慕慈被下狱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派人联系方宇,毕竟爱女白羽芷之死与那人脱不了干系,多年来也一直善待于方慕慈,想来那人即使是出于愧疚之心,也会保障方慕慈的安全。
可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方宇竟然拒绝了他的请求,甚至不顾父女之情,直接计划将人交付刑部处断,誓要为方承尧讨个公道。
白云萧在得知消息后当场便气得口吐鲜血昏死过去,他年事已高,过往闯荡江湖时留下的陈毒暗伤不计其数,身体状况早已大不如前。
近年来长风门的大小事务也都基本交给白锦漫打理,他基本处于半退隐状态,除了常常探望唯一的嫡亲外孙女方慕慈,平日里几乎不怎么外出走动。
可又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方慕慈任性妄为寒了白锦漫的心,而自己甚至来不及向他解释,便又遭遇了这样的变故。
“暗卫这边可有联系上少主?”白云萧懊丧地揉了揉眉心,询问身边的手下。
“少主和若尘大人前往青璃西部执行任务,如今虽然已在赶回来的路上,但距离遥远,加之车马劳顿,少说也要五六日光景。”
白衣人望着他沉凝得能滴出水来的面色,话音渐渐低弱下去:“此外,据宫中探子来报,四殿下在天牢中的境遇并不好,尽管有陛下的阻挠,皇后的势力不及刑部,在天牢中有所布置却不难……”
“你说,他们对小慈做了些什么?”
白云萧霍然回头紧紧逼视着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目隐隐泛起赤红,白衣人吓得两股战战,根本不敢有半点隐瞒:
“他们……设法断了四殿下的饭食,还动辄让狱卒前去‘关照’,牢中的其他犯人也不太.安分,不时打扰殿下安歇……”
见他越说越是离谱,白云萧只觉得胸中一股腥气直往上涌,手中元力失控般奔流而出,将掌下的桌几轰作齑粉,而逆血也淋淋漓漓夺口而出,溅落在地面上。
“门主!”
白衣人惊呼一声就要去搀扶他,他却坚决地摆手拒绝,自行撑住墙沿站稳。
这夺口而出的乃是他的一口心血,一时间体内的旧伤此起彼伏,他几乎承受不住强烈的不适,却又生生被心头抽搐的痛感唤醒。
他白云萧自问天下无所畏惧,最大的弱点便是爱女白羽芷,而自从多年前她含恨而逝,一腔热爱就尽数倾泻到了方慕慈的身上。
这是他平日里倍加宠爱,连磕碰都不舍得的外孙女啊,如今竟然被人欺凌至斯,甚至连求援的机会都没有。
何其可恨,何其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