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要紧事吗?”
有点稀奇对方竟还会来找自己的森鸥外抬眸看了眼不用细想就知道是从D伯爵那里回来的赭发青年,又低头看文件,顺便行云流水的在上面签了个字。
“首领,太宰治人呢?”
去了各种太宰治经常性出没的地点都没找到人,中也一进门先是左右看了看,语气有些急躁,一举一动少了份沉稳,多了些少年意气,不像二十几岁的样子。
森鸥外放下了笔,双手交叉托住下颌,手肘撑着桌子,饶有兴趣地打量对面这位行为举止大异于往常倒像刚加入港口黑手党那段时间的得力干将。
“中也君还有工作要汇报吧,先谈正事。”他微笑道,“太宰的事,一会儿再说。”
中也听了果然不疑有他,接着上次汇报卧底任务的进度继续汇报。
听了一会儿,森鸥外表情不变,语气温和且不容拒绝的打断,“先暂停一下。”又意味深长地看着敏/感/性/迟钝得令人发指的赭发青年,“麻烦中也君把这个卧底任务重头到尾汇报一次,我有些想法要确定。”
“有件事中也君应该不知道。”中年首领保持着温和儒雅的微笑,轻描淡写道,“这个世界的太宰治,早已过世多年了。”
中也直接愣在了原地。
“您说......什么?”
两个世界曲折离奇的故事在脑海中纠缠不清。
中也从森鸥外口中得知的未来那个花信风的故事并不多,但已经足够他心里产生难以抑制的心疼和愤怒。
“我知道鸱鸮貌似天真实则敏锐,看似无忧实则困苦。我知道她贪婪是因为空虚,高冷是因为害怕受伤,控制是因为担心失去,我也知道她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然而这些,都是在卧底期间一点一点知道的。
他低着头不去看对面那亲手将女儿推入深渊的父亲,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着,不受控制的颤抖。
少女本来冰冷看向他时融化成星水的目光,温柔得令居心不良却被她这么注视着的人无可避免的产生了负罪感。真正接近了她,才会知道她其实多么简单而又复杂。
因为压抑,中也的声音很低,“但只要多问一句就好,多问一句她想不想要那些权势就好。”而他一直在川崎与横滨之间周旋企图达到和解,傻傻地以为自己能保住鸱鸮的性命。
鸱鸮自己都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从来都不多。
一直以来她都是被人恐惧的一方,因此在突然出现了一个会对她表现出关心和爱护的同伴后,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靠近对方,试图用贫瘠的手段和真诚到虚假的稚嫩语言留下他。
“我不想做川崎的王了!”
“我只想和中也在一起~”
仿佛赤脚走路就能化身耶稣、敛收羽翼就是天使降临的少女清脆欢快的声音仍回荡在耳边。
“只要能和中也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打下川崎的基业是为了保护自己,中也就能保护我,我还要川崎做什么,送别人都可以。”
“我什么都可以没有,什么都可以失去,但是我不可以没有中也。”
容颜昳丽的银发少女把自己拥有的一切捧在手上,目含悲戚,“来爱我吧,对我好吧。”
请你爱我吧,像我这样的人,请你爱我吧。
酸涩感淹没了他,无法给予他片刻的喘息。
那个少女得有怎样偏执浓烈的情感和骄傲纯洁的内心,才会对唯一能理解自己的同类有着非常人的执着,对“爱”这个字有着如何可歌可泣的理解,才会为它而生,为它而死。
更重要的是,把自己的一生都耗在了诠释这个字的意义上面。
如此可悲、集戏剧化与荒诞性于一身的偏执之爱。
越是了解矢花信子这个人,他就越是为她感到悲伤。
她和鸱鸮那么的相似,她们本就是同一个人,而花信风就是受到背叛后的鸱鸮长大后的模样。
他的双眼仿佛跨过时空看到了她站在谈判的战场上孤立无援的情景,看到了她胜雪的银发染上鲜血的模样,看到她再无顾忌手刃仇敌后挥剑自刎、潇洒而又决绝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