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灵力屏障暂时挡住魔皇之后且战且退,试图先将云溯望带在身边,然后强行召出传送阵离开。谁料到他回到安置云溯望的地方却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雪地上只余下一道很宽的血迹一直向远处延伸,安归澜顺着那道血迹的方向看去,发现了倒在几十步开外的云溯望。
地上的血迹正是云溯望在向前爬行的过程中留下的,他的身上留下了数十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全身鲜血几乎流尽。全凭心中的一道执念支撑着身体,继续向前艰难挪动。
安归澜赶到云溯望身边的时候,恰好看到他伸着修长的手指,挣扎着去握一柄陷在雪地里的玄黑色长剑。
魔皇佩剑的特点实在是太过鲜明,安归澜只看上一眼便认了出来。他从地上扶起云溯望,捡起长剑递到了对方手中。
云溯望的手微微颤抖,几乎握不住有些分量的魔剑。就在魔剑即将脱手之时,他连人带剑被安归澜轻柔地拥抱在了怀里。
云溯望用失了神采的眼睛,怔怔望着近在咫尺的陌生青年,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青年生得极为俊美,大概是因为长年捂得严严实实不见光的缘故,肤色白皙如玉,就连眼眸的颜色也比寻常人浅上几分。
高挺的鼻梁、淡色的薄唇,看起来明明是薄情的长相,但那双清透的深灰色眼眸中酝酿的不知名情绪,却让云溯望的心中无端地泛起心疼怜惜之意。
因为安归澜的言语中曾经隐约透露出对容貌的自卑,云溯望根本就不曾想过隐藏在风帽下的面容竟会如此俊美夺目。
过了许久,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说话的时候唇角也跟着牵起一丝温柔的笑意:“其实你不必一直用风帽遮着脸的,你明明生得很好看。”
云溯望不好意思过分夸赞,话其实只说了一半,那样的容貌岂止是普通的好看,分明是令人过目难忘的惊艳。
安归澜的眼睛微微睁大,他没想到露出真容之后,云溯望的第一句话竟是夸他长得好看。因为前世从少年时期便养成了不愿露脸的习惯,见过他成年之后真容的便只有他师父一人。
他的师父亲自为他治疗过脸上的瘢痕,了解他的心结所在,自然不会主动提及容貌之事来揭他的伤疤。
于是前世只被人骂过丑,从未被人夸过好看的安归澜被云溯望夸得略微低下头,努力地试图遮掩自己的脸红和无措。
直到云溯望冰凉的指尖便触到了他的嘴唇,他才彻底回过神来。
在他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云溯望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仅仅是用修长的手指沾了些他唇角未干的鲜血,便将手又收了回去。
就在这时,不远处阻隔魔皇的屏障突然一层又一层地碎裂开来,丝丝缠绕的魔气瞬息之间便至近前,躲闪已然来不及。
云溯望不知哪里生出了力气,一把将安归澜推向自己的身后,而他自己则被数道魔气洞穿。
细丝状的魔气在刺中目标之后变成了贯穿身体的利刃,在云溯望身体里一遍又一遍地翻搅,直至更多的鲜血从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里涌出。
云溯望强忍着疼痛,用刚才沾了安归澜鲜血的手指抚过剑刃。
这剑此前已经吸去了他体内大半的鲜血和生机,基本上完成了祭剑的环节。此时沾了另外一人的血,被他用剑修的特有手法操纵着认主也就格外顺利。
云溯望面色灰败,有些眷恋不舍地对着眼前之人笑了笑,他抬了抬手,想要将魔剑递给安归澜。
然而,只听“当啷”一声,魔剑砸在地上,他直直地倒了下去。
弥留之际,云溯望感觉到自己被人抱在怀中,那人的声音隐隐约约,断断续续,他花了很大力气才听清楚了对方反复念叨的那句话:“云溯望……求你,别死。”
云溯望没法睁开眼睛,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他其实也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在被夜谕门的师叔和师弟们联手卖给魔皇之后,他对这世间失望已极,只因不愿轻易遂了魔皇的心愿,这才在御兽场上拼命斩杀妖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