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想要安安静静二人世界的时候偏有不识相的人来打扰。
一个宫人小心翼翼地过来通禀,说是朝堂上几个身居高位的魔域重臣有紧要的事找安归澜商议。
安归澜本就将醒未醒,又听见宫人所说的事情,一掀被子猛地坐了起来。睡眼朦胧间正对上了一直注视着他的云溯望,两个人在床头大眼瞪小眼地互看半晌。
安归澜以为自己还没睡醒,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发现云师兄仍是睁着眼睛的!
云溯望已经在床上躺了一月有余,期间没有好好梳洗打扮,甚至被熟睡的安归澜抱在怀里之后,两人连发尾都纠缠在了一起。
可是这副狼狈的样子看在安归澜眼里却加了不知道多少层滤镜,竟让他微微红了眼眶。
安归澜没说话,但是行动却暴露了此刻心中并不平静。不顾宫人还在一旁候着,他手臂一收,直接将欲起身的云溯望又按回了床上。
紧接着细细密密的吻便落在了云溯望最敏感的耳垂、颈侧。这样的吻意外地奏效,被碰过的地方又热又痒,冷白皮肤早已红成一片。
云溯望脑中一片空茫,双手不知是在迎合还是在推拒,气息更是被吻得完全乱了。
他想让安师弟暂时停下来,让他喘口气,可是还未来得及出声,注意力便全被掉在脸上的温热泪水吸引过去了。
在他的记忆里,安归澜从没在他面前哭过。上一次不小心看见安师弟落泪,还是死于浮流镇的大火以后。
那时候他已是一缕孤魂,安师弟不知道,他也打定了主意将这个秘密一直埋在心底。可是现在一向坚毅又处处护着他的安师弟,却在当着他的面流泪。
那一滴一滴毫无规律落下来的泪水,就好像直接烙在心口上的滚烫铁水。云溯望手指颤了颤最终没舍得将人推开,只是沉默地替安师弟将脸擦干净。
纵使是多了一段又长又糟心的回忆,他也没办法不心疼安归澜。
那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人,甚至还凭借一己之力将他从命运的死循环中救了出来。他不舍得让他伤心难过。
安归澜并不知道云溯望此刻千回百转的心思,更没有云溯望想象中那般脆弱。
他很快就收敛了情绪,不着痕迹地隐去脸上斑驳的泪痕。他的一头黑发本就散着,压在云溯望身上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垂下来遮住了旁人的视线。
安归澜再次抬头看向传信的宫人之时,那双清透的灰色眼眸中已经看不出半分哭过的痕迹。
他眉眼间本就带着一股英气,调整好了状态之后很能镇得住场面:
“他们究竟有什么事要找我商议?”
那宫人哪里敢看床上的情况,低着头回话:“奴婢也不知。还请魔后亲自过去看看。”
云溯望躺在床上听到魔后这称呼,眉头一跳,唇边的笑意几乎抑制不住。
但安归澜早就习以为常,云师兄昏迷之后为了稳住北陵的局势,他必须脸不红心不跳地接受了自己魔后的身份。
他听宫人这么回话,很快就意识到事出反常。不用多说也已经能猜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那些旧臣会生出什么事端。
只不过现在他最担心的人已经醒了,这些人便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安归澜方才早已用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偷笑的云师兄,他拉过锦被的一角,将人再次盖住:
“既然是等不得的要事,又何必拘泥那些虚礼。把那几位大人请过来就是。”
当挑事的几个魔域重臣被带进了新魔皇的寝宫,他们根本不知道安归澜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魔皇名义上是魔域最尊贵的魔,但实际上能否让臣下心服口服还得看自身的实力是否足够强大。灵洲才刚刚退兵,新魔皇就倒了下去,这让那些不服管束的魔族又看到了希望。
他们之所以没有立即生事,不过是因为这北陵宫中还有个魔皇亲口承认的“新魔后”—掌管着镇墓之地的大祭司安归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