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布裁多了,他们要不起,裁少了,估计也不肯换,不是个好主意。
黑陶昂贵,烧制需要多些耐心,用水泼火产生烟来熏黑陶器,说着容易,其实失败率还是很高的,更多时候陶器只是被染得深一道浅一道的。卖便宜了自己心疼,卖贵了人家又不收,乌罗舔了舔自己的牙齿,忽然将箩筐打开来,把他们熬制出来的精盐全部都倒在了黑陶器里。
因为主要的卖品是黑陶,所以盐用了其他大陶罐储存,乌罗将盐捧出来倒在黑陶里,在阳光下竟显出几分晶莹剔透,仿佛刚从泥土里挖掘出还掺杂着其他色彩的宝石。
白花花的青盐盛在漆色的黑陶之中,互相映照,更显出精美来。
一直在看布的葛麻部落都不由得呆了呆。
人对于美的追求与生俱来。
乌罗倒是没在意自己无心的摆设,而是将装着青盐的粗陶拿出来交换,这种陶器他们两三天就能烧出几十个来,够大,简陋,没什么复杂的流程。
海鱼部落不需要黑陶那样精美的礼器,他们的目标应该还是定位在实用上,黑陶的优点对他们来讲毫无意义。
“换吗?”
乌罗抱着空陶罐坐在摊位上,对着海鱼部落的人拍了拍,对方看起来有点警惕,显然是刚刚的交易不顺心,他们也说了些话,不过大家互相都没有听懂。乌罗看见他们犹豫片刻,交流着递出两个巨大的蚌壳,又从箩筐里铲出来一大把中小型的贝壳,有些好有些碎,最大的跟酱油碟似的,最小的也有贻贝那个块头,都是完好无缺的,几乎没有破损,他们把舀出来的这些贝壳放满到两个蚌壳上。
海鱼部落的人指向空陶罐,又比划了一个大小,再伸出两个手指来。
这么多贝壳,他们要三个陶罐。
其他小贝壳不提,这两个巨大的蚌壳实在让人心动,表面光滑干净,内壳则透着珍珠般的光泽,拿来做工艺品的材料都不为过。
“不行。”这虽然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但不能这么算,乌罗摇摇头,又指挥蚩端过来一个中型的,示意道,“就两个,爱要不要。”
海鱼部落的人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有面对过杀价,大家都是给出自己想给的价格,不合适就走开,不像是乌罗这样,拿个稍微大一些的来压价。不占这个便宜觉得不舒服,占了这个便宜又觉得自己亏得慌,海鱼部落的人有些纠结地鼓起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打开了另一个箩筐。
这次乌罗看得清清楚楚,海鱼部落的人双手变成了水蓝色,他们从箩筐里捧出来几条滑溜的鱼,长得很像泥鳅跟海蛇的结合体,水积在他们掌心里,把两条胳膊都显得如大海般湛蓝。
乌罗被惊呆了。
海鱼部落的人不知道乌罗是被他们的皮肤震惊,还以为是对鱼还活着而感觉到惊讶,便得意洋洋地哼哼笑起来,又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试图把食物放在蚌壳里加价。
“卧槽,妈妈,我来到玄幻世界了。”
乌罗目瞪口呆地看着海鱼部落的手,恍惚间看到那几条滑溜的蛇鱼还在贝壳里穿梭着,一时间觉得自己很可能是睡眠不足导致出现了幻觉。
“那是水腺。”
阎的声音忽然在乌罗身后响起,几乎所有人都站起来对他行礼,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什么玩意?”乌罗揉着鼻骨,恍恍惚惚地问道,“那玩意是人能有的?”
阎解释道“是一种腺体,不止是他们一个部落,附近的人也有这样的腺体。他们长期与海水为伴,身体里进化出叫做水腺的东西,可以储存水,也可以供以肌肤呼吸。我不是生物学家,不知道是不是这么解释,你大概可以理解为骆驼的驼峰,他们可以在水下待很久,而且非常容易显色,所以每次接触水,他们的身体就会变色。”
“那为什么血不会透出来。”乌罗晕乎乎地跟海鱼部落交换东西,觉得这听起来好像很科学,又好像很他妈不科学。
“不知道。”阎轻飘飘说道,“不过不要紧,这些水既不能喷出来,也没有别的用处,只能让他们在水底下多待一阵子,杀起来还是跟正常人一样的,刺穿心脏跟大脑就会死。”
乌罗下意识回嘴“你又知道?”
“我杀过。”阎平静道,“他们的血并没有比正常人更多。”
你怎么到哪儿都有仇。
乌罗实在有些怀疑在场这么多的部落是不是都被阎杀过,如果有个小本本记录全世界按照部落收集人头数的话,阎站第一基本上就没有人站第二。
“这里的部落你都认识?那个蜜蜂部落呢?”乌罗抬头看了看,随意指向其中一个自己不太明白的部落,“他们有两种蜜,我分别不太出来,你知道都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