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几十年不见,彻底绝念;另一个是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的与众不同,他们是这个原始世界的异类,如同两张拼图的碎块混淆了两片过去,如何努力都没办法完全契合成大世界的每个缺口,甚至会误导拼图者改变整张图案。
“你真丧,想东想西的。”乌罗看他一眼,无可奈何地拍拍他,像安抚婴儿一般,敷衍道,“在哪儿不是干活啊。”
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得寸进尺地抵着乌罗的肩膀,一瞬间坍塌下来,感觉到那本该与口腹之欲没有任何差别的爱意忽然被浇灌得发出绿芽来,终于有了点真实感。
“难道有人给你发工资?”
“你不觉得他们这些人高高兴兴的样子很可爱吗?”乌罗拍拍他的后脑勺,相当轻慢,手下力道不知分寸,拍重了点,简直像要刻意谋杀,“千金难买我高兴,说不准有生之年还能写个观察日记,多少历史学专业出身的得羡慕到掉眼泪。”
阎于是深呼吸起来,他通过乌罗再度感觉到那个熟悉的世界回归到自己的身体里来,这截如同朽木的身躯终于焕发出新的生机,生长的疼痛感让他有点喘不上气,习惯无望的麻木被苏生所取代。
“哪怕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你见过什么东西是亘古不变的。”
猎人终于射出最后一支箭,阎没有死在陷阱般的行李箱里,他安然踱步出来,猝不及防被射穿胸膛。
真正的陷阱在这里。
爱一个人是身不由己的事情,谁都没办法选择感情会投在谁的身上,投多投少,用理性还是情感拿捏就完全看自己了。
并不是全然无害的小动物才惹人怜爱,危险的捕食者同样具有魅力,或者更具有魅力。
要是人不需要爱意就能活得平庸快乐,那该多好,又该多无趣。
阎轻笑了声,他低头埋在乌罗的肩膀上,于疼痛里感到畅快淋漓。
第103章
共同享有一个秘密的两个人总会感情一日千里,这是千古不变的哲理。
自从那次的行李箱之旅后,乌罗就发现阎的态度缓和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轻飘飘得摸不着底,连带着对部落里绝大多数人都和颜悦色起来,有时候默硬着头皮来询问问题时,多多少少会理会一下。
早知道就早点带他进去了。
乌罗下意识松了口气,其实他本人的立场并不算太过坚定,要不是阎那暧昧的态度过丧,导致他心情日渐压抑,本来也不会想到共享资源来打破僵局这件事。没想到效果会这样好,就算乌罗再聪明,也想不到阎心里百转千回,自己的地位一下子从口腹之欲变成真爱,只当是对方被自己苦行僧般的态度所震撼,总算恢复点人样来了。
而不明所以的阎小旺,开心地挂在树上玩了一整天之后,在晚上收到了他爸爸用美色换来的大白兔奶糖。
“这是什么?”阎小旺才刚吃过晚饭,今天他听琥珀的话在树上监视了很久,确保没有野兽跟野人在附近出没,除了他还有其他几个孩子,能称之为大人或是少年的男人基本上都被指派出去干活了。
阎老神在在地整理着衣物,缓缓道“是糖。”
糖?
阎小旺当然见过糖,蜂部落的女人曾经追求过阎,捎带着他尝过不少上等的蜜糖跟树里的浆糖,只是不像手里这块泛着淡淡的奶香气,长长圆圆的,他用胖嘟嘟的手指戳一戳,然后用舌尖尝了下味道,果然是甜的,只是跟以前吃到的糖不太一样。
小孩子不喜欢吃糖的大概不多,阎小旺只嗅了嗅味道就立刻把糖塞进嘴里,嘟嘟囔囔道“我今天做了什么好事吗?”
“你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阎饶有兴趣地反问道,“有什么特别的事。”
阎小旺歪着头仔细想了想,摇摇头,含含糊糊地说道“没有吧,你不是说帮首领做事,首领给我们吃饭,是很正常的事吗?”
最近部落里在重建围墙,火殃及不到水,导致鱼笼成了足够便利的工具,孩子们也被分成两队,一队去帮助女人们捕鱼,另一队就负责待在树上放哨。琥珀从树屋得到了新的经验,站得越高看得就越远,因此孩子们像是小哨兵一般被分布在四处被清理过的树上,看着各个地方有没有异常。
而阎小旺也是其中一个。
奶糖开始在口腔里融化,阎小旺呲溜了下,他没有吃过这种凝固的奶糖,只有纯粹的奶香味跟甜味,以前熬煮出来的糖或是清甜或是熬煮后带着丝丝苦味,非常粘牙。他咬了几下,觉得口水都似乎都泛着奶味的香甜,一颗还没吃完,就迫不及待将另一颗也塞进嘴里,甚至将闻起来还带着点甜意的糖纸团起,塞在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