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则,她们自己也瞧不上新来的这位白知青。
真不知道家里是怎么养出来的,总不会一家子没事儿就学着封建那会儿的大家庭玩什么勾心斗角吧?不然是怎么养出这么个一窝心眼的姑娘的?
这里何知青有话要讲。她和白知青是一个屋的,因为她是吃集体饭的,所以早上不用起那么早。但是白知青自己做饭,就得早早起来。她就很不快乐,很不平衡,悄悄起了也就完了,非要摔锅砸盆跟交响乐一样,哐哐哐咚咚咚,不把何知青吵醒不算完。
这也就算了,何知青爱美,但如今的条件,也就是穿件花的,头上戴个蝴蝶结小花,脸上抹点雪花霜。就这,只要一被瞧见,就阴阳怪气的说什么资本主义做派。
呸!我就美!我就美美美!
余大厨也说了,三番五次的来借调味料,借了不还。让她还吧,她说这点调味料斤斤计较,小气,不让她还,自己气。余大厨的调味料也是找了大半个县城凑齐的,不是钱的问题,是花费了很多功夫的问题。
后来余大厨不借了,白知青又跟人哭诉,说余大厨排挤她,村里大娘来都有,她去问就没有。余大厨这暴脾气,直接当着大家面儿告诉白知青:‘村里大娘来换酱料什么时候空了手的?然而你白同志就敢空手套别人酱料,所以我不给,有问题吗?’
小花同志也不高兴,因为小花同志条件好,她什么东西都有,那种沪市的面霜、肉罐头、麦ru精……她不是小气人,但也没有大方到见谁都给。她给余大厨东西,那是他们交情好,别的人说什么了?就是白知青在那里指桑骂槐说搞小群体什么的。
就搞小群体了,你气啊?你气死吧。
其后风平浪静,蠢蠢欲动的男青年女青年都被家长隔离到另一片干活去了,和知青们一块儿干活的都是村里的老爷子老太太。本来嘛,知青们干的活都比较轻,这些就适合村里老人干。
白知青第一次伸出触角就受了重创,仿佛有些一蹶不振,大半个月安静得跟个幽灵一样。倒是那个长相漂亮的何知青融入得极快,该吃吃该喝喝,干半天歇半天,靠着一天四五个工分挣扎着等待城里救援。
知青里的老大哥笑呵呵的,说何同志身上仿佛有当年昭明的影子,为人是娇气了些,但是做人做事还是挺踏实的。
昭明也想到了去年刚来那会儿,他匀了些药酒出来,给同屋的新来的知青一瓶,给了新来的两个女知青一人一瓶。不过他虽然也给了白知青,表情却并不是很热情,话也不多说。
白知青拿着药酒追出来,她皱着眉,特别委屈,“昭明同志,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对。”昭明直说了,他甚少对人这样不客气。
白知青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你知道为了在这里过得好,为了融入这里,我们花费了多少力气吗?”
昭明冷漠得看着白知青,“为什么刘大哥不要钱的给村里修机械?为什么小余姐亏了本也愿意和村里大娘换酱料?为什么我们这群人每天用自己的休息时间做教材晚上给人上课?”
“废了那么多精力,为什么?就为知青正名,让人知道,我们这些人,虽然干农活不行,可是我们肯担当,有责任心,有道德,还有很多本事。所以村里人也愿意敬重我们,把我们当自己人看,也愿意提供很多方便和帮助。而不是像别的村子那样,简直当成了毒瘤和臭狗屎。”
“你却差点毁掉它!”
白知青一颤,眼皮上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村里种的杨梅树都结果子了,一粒粒紫红色的挂在枝头,大队长召集了一批巧手的妇女,架着梯子采摘杨梅。
这种水果放不住,采下两天就坏了,但鲜果放板车上一路震到县里,也卖不上好价钱,以前的时候村里都很愁,只能拿来自家吃,或者做点杨梅酒。本地的杨梅酒其实是用地瓜酒泡制鲜杨梅,这种酒放得太久也不行。但是做成昭明那种不放酒和水,用杨梅汁发酵酿的果酒又麻烦。
小余同志就决定教村里妇女制作冰糖杨梅干,这种冰糖杨梅干制作好之后个头缩水变小,密封在玻璃罐里可以放很久,小小一粒酸酸甜甜,不但孩子还吃,女人也喜欢。若是有罐头机,还能做杨梅罐头,比杨梅干实惠多了,可惜没有。
村里杨梅树不少,且不是一批次成熟,陆陆续续能有个把月的鲜杨梅。这些自己吃也吃不完,昭明在投机倒把里头赚了不少钱,就想着能不能把这东西送到外面去。小余给支招,她能做冰糖杨梅干,能做杨梅粉,能做杨梅果酱,能做杨梅酒,这些都好储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