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投向山洞外,伸指点了点那些不断侵袭而来的纷飞风雪:【极地雪域的困难之一就是风雪肆虐,但此处地势险要,寒冷是真,没日没夜地降雪就是幻术导致的了。你修炼的首要任务,就是设法化解掉干扰你们前进的幻术风雪。】
“啊?”陈茗扒在洞口往外瞧,很快被雪花糊了一脸,扁着嘴缩了回来,“可极地雪域这么大,我该怎样才可能找到幻境的关窍,让风雪停下来呢?”
【那就要靠你自己思考了,】系统枕着双臂施施然躺在草垛上,好整以暇地轻笑道,【很多话若是说的太明白,就没什么意思了,不是么?】
“好的吧。”陈茗叹口气,有那么一丢丢的委屈,但转念一想,人家系统克服困难来帮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他要是再指望人家手把手地现场教学,未免也太贪得无厌了些。
反正也了无睡意,他伸伸懒腰活动筋骨,披上大氅出了山洞。
洞外寒风呼啸,飞雪席卷,冰凉的触感落在陈茗脸上,须臾又化作一道淡淡的水痕。他伸出指尖去接飘落的雪花,一声叹息不由逸出嘴角:
如此逼真的落雪,真的只是欺骗人的幻影吗?
身体深处似乎有某种力量蠢蠢欲动,他闭上眼仔细感受,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而均匀,莹白的肌肤下宝光流转,远远望去,如同一尊玉雕般宁谧。
他在洞外一待便是整整后半夜,天蒙蒙亮时,白锦漫才从沉眠中悠悠醒转。
他抵住唇闷闷咳了几声,发觉自己的热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褪去,内腑的绞痛也缓解了许多,身上的伤口同样被细致地处理过,缠着绷带,也不见鲜血流出。
想来……昨天一定累坏他了吧。
心底微暖,他撑起身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陈茗的身影。他担心那人在洞外遇到什么不测,也顾不上身体虚弱,披上外衣趿拉着鞋就往外走。
从草垛到洞口不长的路程,他却走得蹒跚踉跄,气喘吁吁。从小到大每每旧疾被触发就会是这样,不过是靠着一身强横元力硬撑,也不知能持续到何时……他漫不经心地想着,勉力压下喉头泛起的甜腥。
然而与昨天的漫天风雪完全不同,他一步一顿地来到洞外,只见附近一片暖阳倾照,和风习习,尽管地面上依旧冰雪覆盖,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寒冷。
黛眉不自觉地蹙紧,他暗自思忖,幻境会产生这样的变化,只可能是灵力者有意为之,可这七情四极幻境设立的目的就是惩罚夜流岛的擅闯者,又怎么会好心为他们停下这要命的风雪?
“白嬷嬷,你醒了?起得这么早,身体好些了吗?”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唤,他循声望去,只见陈茗捧着一草框的活鱼和野菜走了回来。见他只不过穿了件单衣,为了防止溅湿,衣袖裤腿更是高高卷起,白锦漫只觉得脑仁狠狠疼了一下,脱下自己的外套为他披上:
“多大的人了,也不懂得爱惜自己?若是你也病倒,我们该怎么办?”
话一出口他就有点后悔,想起对方毕竟是个青龙使灵,自己这么说怕是不太合适。
“我没事,你还是多保重保重自己吧,”陈茗哑然失笑,反手将大氅又披在了白锦漫身上,“现在我没办法治愈你的伤势,幻境中又凶险莫测,你如果动辄这样西子捧心厥过去,我才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西子是谁……白锦漫心中隐隐划过一个问号,但心中依旧对陈茗风里来雨里去的行为不甚苟同,正准备反驳几句,却突然发现对方面色红润、掌心温暖,怎么看也不像是畏寒的样子:
“难道,极地雪域的极寒无法影响到你?”
“这个嘛,”陈茗挠挠头,嘴角一勾,笑意羞赧又俏皮,“怎么说我也是青龙一族,本身有一定的灵力基础,只是突然获得了形体,一时忘了该如何使用。这极地雪域的风雪和极寒都是幻象所致,尽管我比不上创始者的灵力强大,改变自己附近的环境却不难,你且看着。”
话音刚落,他眼神一凝,以脚底为圆心,方圆十丈左右的范围内骤然生出一股澎湃的能量,几乎是眨眼间就融化了地面上积存的冰雪。紧接着受到滋润的泥土上逐渐萌生出星星点点的绿芽,随后迅速生长拔高,数息之间就长成了脚腕高的茂盛青草,间或还有几朵浅淡的野花点缀其间。
竟是一时间冰消雪融,春意盎然。
“这样一来,只要我们还在幻境中,我就能用灵力张开结界隔绝风雪和寒意,”陈茗俯身采下一朵淡红的野花,恶作剧似的别在白锦漫鬓边,“你帮助了我这么多回,这一次,也该轮到我保护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