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霁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喉头泛起的铁锈味,垂眸,视线略略扫过人群,未曾停顿。
纵是身如破絮一碰即散,谢清霁也将脊背挺得笔直,神色寡淡,清清冷冷高不可攀的矜贵模样。
喉头血气被短暂压下,片刻后以更不可抵挡地架势重新翻涌上来,谢清霁压下闷咳一声,险些呛出一口血来。
再不走,这满身狼狈就掩不住了,而他向来是不会将脆弱展现在别人面前的。
手中风止剑的剑光逐渐黯淡,谢清霁毫不犹豫地向后一仰,恍若流星划过天际,就此坠落悬崖。
“——风止君!”
惊变陡生,众人热烈的欢呼声猛然升了个调,因太过突兀而显得尖利刺耳,此起彼伏,充满错愕和震惊。
谢清霁没在意,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脑海里闪过的,居然是司暮的身影。
谢清霁这辈子相熟者不过三人,清虚君、行露,还有一个便是死皮赖脸在他主峰上住了几百年的司暮。
清虚君神游不归,行露离开已久,唯一还在的,也只剩个司暮了。
那一瞬间谢清霁心头居然泛起一丝惆怅,心说司暮若是知道他死了,怕是高兴得很吧。
他两人关系不和了数百年,两看两相厌,司暮知他死讯,约莫要欢庆个三天三夜才够。
可谁曾想,无归崖底险象丛生,而唯一一个毫不迟疑跳下来替他殓骨的人,却是司暮。
又有谁曾想,他和司暮的关系渊源,能追溯到如此久远以前。
种种往事,在脑子里转了一遍,也不过短短瞬息之间。
谢清霁偏头与司暮对望,脚步慢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