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藏着掖着的那些破事骗得了阿姊,可骗不了我。”翡如是冷声道,“话我给你搁前头了,要是你敢伤害阿姊丝毫,我必定不会让你好过!”
听到翡如是的话,贺宴翻书的手一顿,他缓缓抬起眼看向她,那双温润的眼眸里映着跃动的烛火,却什么情绪也没有。
他平静地与她对视许久,终究轻轻笑出声来,“她是我的娘子,护着她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怎么会伤害她?”
话到此处,贺宴眼里的波光微微晃动,“反倒是你,又以什么身份来警告我?”
“我……”翡如是让他这一问堵住了话头。
要说起来,她和贺宴之间根本毫无瓜葛,只是中间立着一个翡欢,两人才勉强维系在一起。
翡如是是翡欢的堂妹,白狼寨内乱之际,阿姊冒着危险护住了她,但从此以后她的左手也废了。
为了医治好阿姊的左手,翡如是独自一人离开白狼寨,千辛万苦来到药谷成为神医的弟子,每日要学习的东西多到不行,以至于她没有时间给阿姊写信,诉说自己这段日子的委屈和疲惫。
翡如是离开白狼寨十一年,这十一年来的经历全是为了阿姊……可尽管如此,她到现在都还没捞为阿姊疗伤的机会,反而全费在了这个没丁点关系的病秧子身上,令她扎心得很。
不过……说的也是,她一个离开白狼寨十几年嫌少联系的堂妹,如何比得上夫婿重要。
翡如是咬住了嘴唇,低声道:“我说这些又不是为了你!我与阿姊是姐妹,自然也要护着她。”
“姐妹?又不是亲的。而我与阿欢……可是真正的血脉相通。”这一句话自贺宴的唇齿中轻轻一字一字吐出。
烛光下的那双眼眸,在说出这句话时都亮着柔和的光。
翡如是让他看得败下阵来,心中的酸涩越发深。她勉强令自己摆脱这片心绪,回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她倏然抬起眼,直勾勾望向他,颇为咬牙切齿地道:“你都知道了!”
“我无意中见到的。”贺宴的手无意识地在纸张上摩挲着,他此时的思绪并不如他面上那般平静。
他记得那天,翡欢已经有好几天没出现了。
平时常在眼前晃的人忽然不来了,贺宴莫名地有些不适应,问过他人,道是她与翡如是在准备给他养病的药。
他在自己屋中愣怔许久,却是不知不觉地来到了翡欢所在之处,正巧撞见她眼也不眨地扬刀往手腕上一划,血肉豁开,鲜血顿时如泉水一般涌入碗里,那猩红的颜色刺得他的心头发烫。
贺宴恍了恍神,他很快垂下眼,敛去了眼底里的波澜。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出来阻止?!”想到那日在房里发生的事,翡如是憋屈又愤怒。
贺宴不答。
“白眼狼!”他的沉默令翡如是误以为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她咬牙切齿地评论了一句。话总归要落到正题上,翡如是磨了磨牙,沉声道,“我阿姊待你这般好,你不回报就算了,为何还要带她去京城?!”
“各种缘由我不便提及。”贺宴的目光放在了书桌的古籍上,又是那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你放心吧,我不会伤害她。”
他的话毫无可信度可言。
翡如是死死盯着贺宴的背影,他那老神在在的模样令她越发厌恶。
两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只闻纸张轻轻翻动的声响。
不知何时,与武阳交代完的翡欢出现在了门口。
空气里冷硬的气氛无法让人忽视,见到屋里对峙的两人,翡欢扬了扬眉梢,诧异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听到外边的动静,翡如是接了话,很快露出一张笑脸来,她大步到翡欢身边,亲昵地将翡欢的手臂挽进怀里,笑问,“阿姊明日什么时候出发?”
这摆明了是在撇开话题。
翡欢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了一圈,面上笑眯眯地回复了翡如是的话:“明日一早就出发。”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