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一族悖逆,罪该万死,”谢鸿光居高临下的俯视众人,命令道:“首恶蒋兴挫骨扬灰,其子凌迟处死,诛蒋氏九族,明日行刑!”
众人心下胆寒,慑于她凛然气势,忙躬身道:“是!”
谢鸿光令既下,很快便在京城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菜市场杀了个人头滚滚,喷溅出的血迹没等被黄土掩埋,就被血液染湿,一时间人心惶惶,满城风雨。
而燕琅却无暇注意这些,士林之中甚至没有闲心去责怪谢鸿光行事酷烈,因为就在蒋氏一族彻底宣告覆灭的这天,谢鸿光上表敬告先祖天地,登基称帝,复国号为荣,该年号为永安。
同时,又册立长女谢良徽为皇太女,入主东宫。
蒋家皇朝覆灭之时,世人只知谢氏女乃是为先祖复仇,却不知她有意女子之身登基称帝的野望。
毕竟靖绥侯还在,他是大荣皇帝的嫡子,也是大荣的末帝,有这么个上好的新帝人选在,怎么也轮不到谢鸿光称帝啊。
谁都知道这场宫变中谢鸿光起了什么作用,可她毕竟是个女人,天底下哪有女人做皇帝的?
骨肉至亲,她扶持靖绥侯登基,后者难道会忘记这个姐姐对他的恩德?
京城里流言甚多,谢鸿光却跟没听见一样,照旧吩咐人准备登基大典,燕琅也是一样,别人说什么都充耳不闻。
这日清晨,燕琅早早便起身更衣,着九章衣,佩瑜玉双佩,朱袜赤舄,仪容肃整往太极殿去。
谢鸿光着天子衣冠,纠仪御史在前引路,越过百官直登龙椅,燕琅随从走到太极殿台阶之下,便在百官之首的位置停住,侍立在下。
鼓声起,乐声大作,礼官高呼一声:“跪!”众人便屈膝跪地,向天子行大礼,山呼万岁。
众人都跪下身之后,仅剩的两个站立之人便显得扎眼起来,女帝看得一哂,旒珠之后的双眼淡漠如冰。
她没有叫跪着的众臣起身,只发问道:“你二人为何不跪?”
位置靠前些的那人向她一拱手,道:“公主复国,固然足以告慰先帝英灵,然而牝鸡司晨,惟家之索,如今尚有天子在,公主如何能够登基?传将出去,岂非贻笑大方,先帝亡灵有知,怕也难安!”
女帝颔首道:“公既如此言说,可见是忠君爱国之辈。”
那人面露得色,道:“但使无愧于心罢了。”
“既然如此,”女帝道:“先帝驾崩,蒋贼肆虐之时,你在何处?!你可曾护佑朕与皇弟半分?可曾直言相斥,血溅宫廷?又或者是韬光养晦,以图来日扳倒蒋贼,迎还谢氏后嗣?”
那人为之一滞,神情窘迫,哑然不语。
“大荣国灭,是朕将它从深渊里拉出来的,蒋贼肆虐,是朕叫他们灭亡的,我大荣得以再立,哪一桩哪一件离得了朕?!”
“现在再同朕说牝鸡司晨,晚了!”
女帝冷笑:“此二人贼子也,于朕登基之日大放厥词,更是居心叵测,即刻押解至午门问斩,问罪其家!”
满殿臣工跪伏于地,默然不语,那二人却被御前侍从押住,摘去官帽,送往午门行刑。
那人满脸张皇之态,连声求饶,见女帝不为所动,不禁破口大骂:“牝鸡司晨,家之穷也!女人做皇帝,更是荒唐透顶!谢鸿光,你可以杀我,但你可以杀光所有反对你的人吗?!”
“朕可以!”女帝起身,双目明亮,震声道:“朕会开万事太平,建不世功勋,从前没有女人做皇帝,那朕就做第一个!朕要这山,这水,这片河山,都记住朕的名字!”众臣原本就跪伏于地,闻言更是不敢抬头,叩首及地,恭敬道:“伏唯陛下能作威作福!”旋即山呼万岁。
女帝轻轻抬手,便有内侍近前宣旨,一是复国号为荣,改年号为永安,二则便是册立长女谢良徽为皇太女,入主东宫,三便是加封麾下一干心腹侍从,追谥昔年因反抗蒋兴之乱而被杀的大荣旧臣。
论功行赏之后,朝堂上的冷凝氛围为之一改,众人也知道蒋兴谋逆那一茬就算是掀过去了,不易察觉的交换一个眼神,面色齐齐为之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