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们平时喜欢结伴而行,这结的伴多是同住的室友,然而钟子彦他室友今天没拿到玉牌,闷闷不乐说要独自冷静,钟大少爷做不来安慰人的事,便自己走开了。
这一走就出了事。
钟子彦找了个安静地地方琢磨一下要怎么准备两日后的最终试炼,琢磨完正准备回去吃晚饭,结果刚站起身,一张定身符拍在他背后,将他拍了个措手不及。
那定身符效果很弱,并不能完全定住人,但也让毫无防备的钟子彦有片刻的四肢发麻无法动弹,而就在这瞬间,一个蒙着脸的白衣人从他身后窜出来,往他怀里摸了玉牌就走。
等钟子彦缓过神来,蒙面人连同他的玉牌都没了影。
钟子彦气得不行,他扯下符纸去找管事,一路上反复猜测会是谁,猜着猜着恍然大悟——那人身形和谢清霁像了八成!而谢清霁自早间分发玉牌后就不见了人影!
这么多少年里,自然也有不少人爱穿白衣,体型和谢清霁相近的也有,但两者同时符合,还能拿得出可用的定身符的,可没几个!
他找到管事时,明溱长老刚好在交代一些事情,顺手拿过那张符瞄了瞄,挑眉咦了一声,认出来笔墨间残留的气息属于谢清霁。
于是一行三人就往谢清霁的住处而来,路上碰着几个好奇看热闹的也一并来了——不知出于什么考量,管事并没有阻止他们跟来。
管事讲得简洁,谢清霁神色始终平静又冷淡。
他肤色本就偏白,今天刚病过一场又折腾了一顿,更显苍白,凑近了看似乎都能看见薄薄一层皮肤下淡青色的血脉。
他清凌凌的一双眼望过来时如古井无波,钟子彦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压迫感十足,忍不住退了一步,退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不自觉示了弱,然而要再想上前一步又显得太突兀了。
钟子彦犹豫了又犹豫,最终还是站着没动,只微微抬起下巴,装作很凶地回望过去。
好在谢清霁只淡淡望了眼就收回了视线。
然后缓声问迟舟:“可以借你的玉牌一观吗?”
迟舟对他没防备,见明溱长老和管事都没意见,连忙说声可以,往怀里摸出来玉牌,三两步走到谢清霁身边递给他。
月色淡淡,谢清霁将半个巴掌大的玉牌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对着月光望了两眼,便放下了手,道:“你们是怀疑我抢了玉牌?”
他垂眸看手中玉牌,轻声道:“一枚假玉牌,倒也没什么值得抢的。”
众人哗然,错愕的视线纷纷望过来。
迟舟也愣了一下:“假、假的?”
管事眸光微闪,轻“哦?”了一声。
谢清霁问:“你介意我将它摔一摔吗?”
他这话是对迟舟说的,迟舟有片刻迟疑,这玉牌象征着参加最终试炼的资格,关系着他能否拜入飘渺宗……
不过他与谢清霁同住了一阵,也算是了解对方的性子,知道对方不是爱开玩笑的人,更不会做出抢玉牌的事。
迟舟咬了咬牙,坚定道:“你怎样都行,我相信你。”
谢清霁轻声道了谢,然后下一瞬他就抬手将玉牌摔了出去!
一片倒抽凉气声中,通体雪白的玉牌落地,一声闷响,四分五裂!
啪啪啪三声击掌声响起,明溱长老终于开了口,笑眯眯地对谢清霁道:“不错,这下可好了,你身边的这位小兄弟也失去最终试炼的资格了。”
谢清霁平静道:“九层塔需激活白玉才能进入,若大家今日拿的都是地上这种玉,那大概没有人有资格。”
明溱眼底的笑意收敛了几分:“怎么说?”
“白玉质坚,水火不侵,摔之不碎,唯一能让它碎裂的方法是两枚白玉对击。”
——而这一摔就碎的,显然是假玉,根本无法进入九层塔。
谢清霁的视线停留在碎裂的玉牌上,他实在是倦极了,眼皮有千钧之重,再在这些琐事上消耗精神,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