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霁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周室内,没看见别的人,倒看见一卷画轴全展着,上半张挂在软榻边,下半张垂落地。
画卷上除了落款日期和司暮的私印,再无别物,空荡荡的,就是张白纸。
司暮在劝谁喝酒?
谢清霁皱了皱眉,顺手掩了门,缓步走过去看司暮的状况,正打算想办法让司暮清醒过来,就看见对方忽然搁下酒壶,朦胧醉眼里陡然爆发出锐利逼人的光。
“你回来了……”司暮喃喃了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他视线涣散了片刻,最后聚在谢清霁脸上。
谢清霁本能觉得司暮这句话并不是对自己说的,这人也不知将他认成了谁。
想到这个可能,他心里立时不痛快起来,脸上表情冷冰冰,如寒冬之季,忍不住就将视线挪到了旁边酒壶上——泼一次是泼,泼两次是泼,不如……
谢清霁这念头还没转完,司暮就看也不看地一挥袖,将案几连带着上头酒壶酒杯通通拂落地!
案几落地的闷响声和酒杯破碎声交错响起,他伸手拽住谢清霁的手臂一拉,一个旋身,就格外熟稔而顺畅地将人压在了软榻之上!
谢清霁猝不及防,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就被摁到软榻上,司暮那张脸与他隔不过一拳距离,呼出来的酒气喷了他一脸。
他上半身被司暮牢牢压着,只有腿还暂且自由。谢清霁想也不想地抬脚就踹,然而喝醉了的司暮反应倒是很快,长腿强势地一压。
好了,这下谢清霁是连腿都动弹不得了。
这个姿势太危险,谢清霁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来一些堪称微妙的回忆,他嗓音紧绷,紧张之下甚至都忘了自己眼下的身份,近乎失态地厉声怒斥:“司暮!给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捉x现场。
摸摸司猪猪的头,你康,师叔迈出第一步主动找你了,剩下九十九步你努力一点哇。抗拒的情绪瞬间腾涌上来,谢清霁也说不上为什么自己反应会这么大,大概是有过前车之鉴的缘故。
他挣扎起来,试图推开身上这沉沉的男人,然而司暮喝了一天,早就喝到断片了,眼前朦朦胧胧的甚至连人都看不清,只潜意识里觉得自己等的人回来了。
得捉住,不能再让他跑了。
男人模模糊糊转过这念头,脑袋一耷拉,就埋在了少年颈窝处,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动了。
谢清霁只觉颈窝出沉沉的。
司暮发质偏硬,蹭得他有点儿痒,司暮呼出来的热气更是一团接一团地旋在他颈窝锁骨处,滚烫滚烫的,烫地他一个哆嗦。
谢清霁用了点灵力,挣脱了司暮扣着他的手,想到司暮拎小狐狸的架势,他沉默了片刻,伸手掐住司暮后颈软肉,想将他提溜起来。
然而司暮拎小狐狸跟捏根葱似的,谢清霁拎司暮却很费劲,好不容易才推开他一点,艰难坐起身来。
司暮两只手原本是扣着谢清霁手臂的,谢清霁挣脱开之后,他醉醺醺之中大概觉得没有安全感,伸着手茫然地摸索片刻,然后果然地往前一扑,又快又准地一个熊抱。
谢清霁险些被撞得吐血,他这副瘦削的小身板哪里受的住司暮饿狼扑食般的一扑,背脊撞到软榻边把手上,钝钝的痛。
他咬着牙一巴掌拍司暮后背上,没省力气,一声闷响,将司暮拍醒了几分,迷迷糊糊抬起头来,眼底雾蒙蒙的,没了平时懒散不羁的欠揍模样,倒显得有些乖巧。
像只乖乖守着人的大狼狗。
“起来,坐好。”谢清霁见他没有要发疯的迹象,心下稍安,又轻拍了拍他后背,试图让他松开手。
司暮好像没听懂,他定定地看了谢清霁半晌,忽然咧嘴一笑,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又抱紧了些,毛绒绒的脑袋蹭过来,搭在谢清霁肩膀上,喃喃地唤了声:“师叔。”
他闭了眼,熟稔地接了下一句:“生辰快乐……”
谢清霁背脊一僵,指尖倏然绷紧,半晌才错愕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