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暮还没说话,小男孩就咬着糖葫芦,含糊不清地问:“你的狐狸叫小绒球吗?他好可爱呀!我可以摸摸他的尾巴吗?”
被小男孩眼巴巴地盯着,谢清霁局促地将尾巴往身前卷了卷,他能对司暮发脾气,但面对小男孩懵懂的请求却有些无措。
他当然是不想被陌生人摸尾巴的,尾巴对他来说,是很敏感很隐秘的部位,可是……
司暮在小男孩将小胖手伸过来时若无其事地伸手挡了一挡,顺手把那被小狐狸拒绝的糖葫芦又塞回了小胖手里,笑吟吟道:“不给摸——糖葫芦给你,我家小绒球说不想吃。”
他都还没摸过小狐狸这看起来就柔顺滑溜的大尾巴呢,这小屁孩想得倒挺美。
小男孩失望地舔了口糖葫芦:“哦……”
谢清霁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紧紧抓着司暮衣衫的爪子略略松了些。
见小男孩的视线还黏在小狐狸蓬松的尾巴上留恋不舍,司暮面不改色地将小狐狸从肩头转移到怀里,袖子一拢,就将小狐狸遮掩得严严实实,轻轻巧巧转移了话题。
“你们都认得那疯子?可知道他平日里都在哪?”
谢清霁被宽大衣袖兜头兜脑盖住,眼前一黑,只觉鼻间都充满了司暮身上的气息。
他愣了片刻,皱着眉爪忙脚乱地扒拉开袖子,想探出头来。
他对这个姿势非常抗议,想要重新爬回司暮肩头,然而司暮一边引小男孩说话,一边不动声色地捏住他后颈,力道适中地挠了挠。
小狐狸就软了。他胡乱挣扎了一番,忍着想摊平任摸的本能想法,亮了亮爪子,在司暮手背挠出来几条浅浅红痕。
才得以勉强探出头来。
“那个疯子平时住在那边的小破庙里。”小男孩吃糖葫芦吃的口齿不清,“我们有时候去破庙里玩,就能看见他。上次捉迷藏,鹏鹏爬到那个高台子上,不小心掉下来,还是疯子接住的呢!鹏鹏好像把他手给砸断了。”
他紧张地叮嘱:“你们不要和我奶奶说。”
小孩子对善恶自有一套感知方式,虽然大人们总是耳提面命地不许他们靠近疯子,但他们感受不到疯子的恶意、反而受过疯子帮助后,对疯子并没有很排斥。
“疯子很可怜的……”小胖墩咽下口里的糖葫芦,酸得一个寒颤,片刻后才左右看了看,没看见他奶奶回来,继续小声道:“他每天只有馒头可以吃,没有糖糖,没有糕糕……”
司暮心头一动:“馒头?他哪里来的馒头?”
小胖墩被问倒了,他挠了挠头,答不出来,胡乱猜测:“可能是供品,供给庙里的神仙的……”
司暮追问:“庙里的神仙?庙里供奉着谁?”
小胖墩神色茫然,开始一问三不知。
司暮又问了几句,心里有了数,将小胖墩打发走,若有所思:“看来还是有人一直在关注这疯子的么……”
一个受众人排挤、身无分文无家可归的疯子,居然还能天天吃馒头?还是供奉给庙里神仙的馒头?
这话也就小孩子随口胡说,司暮是一万个不信的,照小镇里居民对疯子的厌恶程度,若是大家还在供奉庙里的神仙,那怎么可能会允许疯子在庙里落脚。
他琢磨了一下婶子提到的来监视疯子的“宋公子”,又琢磨了一下破庙里的疯子,最后抬眼看了看天色。
决定先去吃个午饭。
这大中午的,小狐狸该饿了。
昨晚答应了今天要带小狐狸吃好吃的,司暮便去了镇子里最好的酒楼,不过小镇里条件有限,最好的菜色也比不得飘渺宗里。
怕小狐狸不自在,他要了个小包厢,门一关,屋里就剩两人——哦,是一人一狐。
有外人在时,司暮从不叫谢清霁乖乖徒,以免暴露小狐狸身份,结果叫小绒球叫顺口了,没外人在时,他也干脆继续一口一个小绒球地喊……再然后他就被小狐狸挠了。
小狐狸生气时不容小觑,爪子一亮刷刷几下,司暮手背上就多了几道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