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亮光照在树上,从枝丫与树叶的缝隙中透出斑驳的光,落在相对而立的两人身上。
顾纵英凝视着眼前长身玉立的男子,白衣肩膀上的血迹很是刺眼,等下次到了城镇,要赶紧买身衣服叫他换上。
这人安慰少年的言语实在是轻浮,他却并不讨厌,甚至还发现自己沦陷在了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睛里。
他意识到了,自己和许逸濯的之间似乎已经无法用兄弟情义描述了。
或许从山洞那一夜之后,不论是因为顾纵英的雏鸟情节也好,还是聂池对许逸濯的另眼相看也罢,他对许逸濯的感情已经慢慢变质了……
只不过——
如若真的对许逸濯无法自拔,届时,许逸濯和回归现实,他又该选哪个。
当真的意识到这份感情时,他忽然恐惧起来。
表面上没有顾纵英双手负后,老神在在地点头:“还算是诚恳,我接受大哥的道歉了。”
许逸濯松了口气的样子,语气轻松道:“驿站就在前面了,到时候我们骑马前往大理,距离武林大会还有一个月,我们可以好好一览这山河风光慢慢前往。”乍听起来像是再一次试探顾纵英是否还对他置气,。
白衣剑客的声音悦耳动听,似是已经看到了路上的大好风光,语调悠然。然而当他说完这句话,顾纵英没有回应他后,他顿了顿,又缓慢而郑重地说道:“如果,阿英你还愿意与大哥相伴这一路的话。”
当话音落下时,钱恒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少年不会了解这句话里承载着了他这一生的承诺与珍视。
最终,自己还是逃不过儿女情长,又一次奋不顾身,跃悬崖而下。
钱恒就此做下了决定——如若他曾经只是一个活在话本里的该死的魔头,那从他因为系统的失误了解到自己的存在是多么可笑、多么可悲,从他有了一次又一次这个世界轮回的记忆,只想着前往现实去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的话……
从这一刻开始,如若可以,他改变愿望了。
顾纵英听着这话有几分耳熟。
唔,当时许逸濯是怎么回答的?没等他细想,便察觉到握着自己手的力道放轻了很多,就像随时准备放他离开,是去是留,好似全凭顾纵英自己决定。
顾纵英的话,大概不会多想许逸濯这句话的意思;而如若是慈眉善目的话,往往会想很多,想多之后便要做一个决定。
会怎么做——
不去想曾经,不去想未来,就遵照此刻的本心而为。
思及此,他紧握住对方的手,紧紧的。
晨光正好,鸟儿啼鸣,草木清香散溢在鼻尖。
“我当然愿意。”顾纵英笑逐颜开,声音轻快地回应。
好似拨云见日一般,许逸濯脸上本就温柔的笑意多了几分鲜活的喜悦。
不知为何,这样的许逸濯有种让聂池舍不得移开眼的魔力,一如昨夜拉着他的手,嘴里说着“快逃”,脸上洋溢笑容的青年,眉眼之间,竟添上了一抹奇异的天真。
适才,他已然下了决定——决定与许逸濯一起相伴这一路,到这个故事的终局为止,可是,当他看到许逸濯这般的微笑后,心反而微微抽紧了,有了一种疼痛的感觉。
摧魂门,议事堂。
魑魅魍魉四位长老坐在议事堂内,曾经正中央的主位上都是坐着那位身穿黑袍黑帽,令人闻风丧胆,戴着可怖面具的男人。
平日里,如果青面獠牙不在场,他们到这议事堂,都是由护法席垣来主持会议。席垣总是站在主位的旁边,一直都尽职尽责地为不怎么负责任的教主管理教中大小事。
今日东方欲晓之时,四位长老被昭告来议事堂议事。
身穿白衣黄衫的男人一如既往早早来到了此地,他今日改了位置,坐在主位上,一只手放在曾经一直被青面獠牙食指敲击的扶手上,脸含笑意地看向他们。
“各位长老,想必你们也注意到青面獠牙又无故离开摧魂门了。这五年来,他坐在教主的位子上,却从不曾主动为摧魂门做过什么,甚至下达的那些命令让教中门人苦不堪言,却又无法反抗。就连当初以身御毒的功法也是我费尽口舌、摇尾乞怜才让他教导于我,然后再由我一位位教给你们的。”席垣说着,从位子上站起来,“你们曾经说过,如若我愿意坐上这教主,必定会推崇于我,不知现在还作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