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许逸濯这样的神情,聂池的心也似是被捏紧了一般。
此时此刻,他无法问许逸濯在恨什么,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踮起脚尖,捧住许逸濯的脸,珍而重之地吻在颤抖的眼睑上。
这时,门“砰”的一声被打开。
母女连心,感应到叶和璧身故的宿水蓉推门而入,她满脸泪水,当她看到顾纵英亲吻许逸濯的画面时,整个人瞬间呆立当场。谢淳和翁芷赶到宿府的时候,看到一群奴仆正在挂起白绫,皆是满脸沉重。
有奴仆见到谢淳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低头问好。
谢淳问府里发生了何事,不曾想,得来的却是叶和璧病逝的噩耗。
站在一旁的翁芷蹙起柳眉,拉了谢淳说起了悄悄话:“已经二更天,太晚了,宿府刚发生这种事,一定不想有外人突然出现还要招待他人。今日不要进去了,吊唁那日再过来吧。”
而且,叶和璧病逝的消息一定会很快传遍上曲镇,加上武林大会又是在栖仙山召开,最近上曲镇可谓是鱼龙混杂,即便宿月心不想大肆操办,到时候也肯定会有无数江湖人来宿府悼念。
谢淳当然明白翁芷的考量,今晚就这么进去宿府实在是有失礼数。可他又是在担心宿水蓉……况且,那顾纵英和许逸濯不也是在里面吗,自己就这么待在门外,更是输了一筹。
翁芷敲了敲谢淳的脑袋,谢淳捂住脑袋困惑地看向她,只听她道:“要关心姑娘的话到时再好好关心,很多事不急在一时,小不忍则乱大谋。”
虽然谢淳不明白为何自己的感情之事从翁芷的口中说出来,就变成了那样高深的问题,但他也还是克制了冲动,听从翁芷的意思,离开了宿府正门口。
也就在因为谢淳跟着翁芷离开,他不知道也不会知道,宿水蓉承受的不只是母亲离世的痛苦,还目睹了,本以为能铸就一段佳话的未婚夫竟然和他的义兄做下了非一般亲密的举动。
那一刻,宿水蓉呆立当场,然后她神情恍惚,像是没有看到顾许二人的行为,踉跄着走到床边,当她看到母亲闭上眼,似乎极其安详的模样后,她缓缓伸出手,想去碰一碰母亲的手指,然而还未感受到余温,手腕却被许逸濯抓住了。
“不要动。”许逸濯沉声阻止了宿水蓉的举动。
宿水蓉就像是碰到了脏东西一般,脸上满是厌恶,她甩开许逸濯的手,拿出手帕不断地擦着手腕处,直到擦得娇嫩的皮肤通红还是直犯恶心似的。
聂池看到少女这样的神色,打心底里觉得果然还是个孩子,而且就算他和许逸濯在一起又如何,犯得上像是碰到了瘟疫一样吗?
许逸濯似乎并不在意宿水蓉对他表现什么态度,只是将手重新收回宽大的袖子里,转头凝视床上好似睡得无比香甜的妇人。
“你……”许逸濯原本的声音有着青年的潇洒翩然,这一刻却沙哑得像是连说话都变得困难起来,当他吐出一个字后,也像是找回了说话的本能,告诉宿水蓉:“你不能碰她,夫人中毒已深,且因所中之毒太过繁杂产生五行逆转之笑,身体内部五脏六腑和骨头在死亡的那一刻将会犹如炭火烧到极致,尽成血水。如若你一触即她的皮肤,就像是按下了机关一般,夫人最终只会剩下一张……人皮……”
宿水蓉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可也不由自主的恐惧起来。
宿水蓉刚才进来时并未来得及关上门,她突然地打开门看到了顾许二人亲密的场景而站定时,跟在其身后的宿月心也看到了这一幕。
即便屋外夜幕笼垂,即使站在门口的宿水蓉的身形挡去了一部分,屋内明亮的烛火还是将顾纵英亲吻许逸濯的画面映照得分外清楚。
但他这时并未去深究这些,走进房内时,他关上了门,声音压抑着悲痛,问道:“许公子,如你这样说,难不成就让和璧永远躺在床上无法入棺安息吗?你可有什么办法?”
顾纵英见许逸濯的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他很是担忧,但这时候自己也确实帮不上任何的忙,便也就只能安静地待在许逸濯身边,无声地告诉这个人自己正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