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池有顾纵英所有的记忆,也正是因为拥有这十八年被女子疼爱的记忆,他才会在听了这个故事后,越发心疼失去了丈夫,为了其子选择勇敢坚强生活下去的顾秋双。
而不管如何,谢开荆作为谢开辉的兄长,他有资格知道胞弟死亡的真相。
顾纵英将从许逸濯那里得知的前因后果,简略地告诉了谢开荆,除了焚氲珠在他的簪子中一事,只说他也并不知焚氲珠最终的下落了。
他看着谢开荆沉默中略带恍惚的神情,心下叹息,最后,他问了一句本不该问的话:“大伯,你后悔吗?”
模棱两可的一个问题,谢开荆一定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谢开荆只是注视着谢开辉的牌位,道:“我从未后悔过。”
那五年,他经历了人生最痛苦的五年,想要恢复如常不说,还要重新回到武学境界,每一日每一日,都让他备受折磨。
他足足坚持了五年,最终结果喜人,他还是成功了,虽然现在似乎又回到了过去……但他也没有丝毫后悔。
然而,要说后悔的话……
“我唯一后悔的,便是当时我死也应该抱住他,让他不要走。”
可是八年的离别,终究还是成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峭壁,无法跨越,竟然让他在得知了谢开辉是盗贼之后迟疑了。
他不知谢开辉为了夺得焚氲珠付出了生命,如若他知道……
可惜,没有如果,谢开辉的生命也永不会回来了。
之后,谢开荆请他们留下吃午饭,顾纵英看得出谢开荆的心不在焉便给拒绝了,说自己为了武林大会还要整理一下行装。
是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托辞,而谢开荆也并未强留,直说等武林大会结束,他想再和顾纵英好好聊聊。
顾纵英没有再拒绝。
在离开的那一刻,他唤了一声“大伯”,对谢开荆作辑,道:“纵英告辞了。”
谢开荆望着他,似乎又在他抬起的脸上看到了其胞弟,而后慈爱地点点头,不发一言地看着顾许二人走出了谢府大门。
他昨天派人打听了一下关于顾纵英的一些事,很多香清城的人都说南竹名不符实,就连称号也是其母为了让他开心买的;也有的说南竹在香清城沾了北剑的光,解决了一件shā • rén命案抓到真凶之外,还解决了一个采花贼云云。
种种说辞都不太好,但谢开荆并未被影响判断。而谢淳也似乎怕他认为顾纵英名声不好,告诉他顾纵英在客栈,舍身救了宿水蓉之事。
其实就算谢淳不说这件事,谢开荆也不会看低了顾纵英,因为——只要见过顾纵英的人,想必谁也不会看轻这个看似孱弱的少年的。
少年的身上有一股子说不清的傲然风范,并非是对于自身能力的自傲,更像是一种面对世事时,不动如山的持重之态。
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气场,实在难能可贵。
淳儿与之相比便差了很多。
多年前,还曾年少的兄弟俩在谢府肆意地玩闹,月朗星稀的夜空下,他们躺在屋顶之上,仰望上弦之月,谢开辉曾说过:“哥,我昨晚一直在想,以后如果我有了孩子,不论男女,我都要叫纵英。”
谢开荆不禁觉得好笑:“小小年纪,就想得如此深远。”
“那是,我都想好以后老了也要和哥切磋,总有一天要让哥败在我的手下。”
“所以为何叫纵英?”
“因为,我比不过哥,那就要让我的孩子比哥的孩子厉害。我会让他成为世间一等一的英豪,纵横天下、所向披靡的英雄豪杰,女孩子嘛,也可以成为女中豪杰。总之,会成为比哥的孩子要厉害的人。”
谢开荆走到祠堂外,他背对词牌内谢开辉的牌位,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悲苦的笑:“阿辉,你说我执而不化,你又何尝不是。”
顾许二人走出谢府,许逸濯一路上都没说话,这回轮到顾纵英猜不透对方在想什么了。这时,系统的提醒也响了起来,是关于他这次完成了荆辉过往支线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