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辞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他站在教室门口看到的那一幕,沐之弦……居然在吻谈衣!
没有人能描述他当时的震惊与愕然,更让他痛苦的是,谈衣竟然也没有拒绝。
谈衣为什么不拒绝?
肖辞迅速将那些锥心的画面掩埋起来,眼角微微发红地握住谈衣的肩膀,沉声说,“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谈衣不以为意,轻轻挣了挣肩膀,没挣开也没在意,直到看到肖辞认真到几乎严肃的表情,他才勉强正了正脸色,敷衍似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肖辞掰正谈衣的脸,“你是吸血鬼,他是吸血鬼猎人,你们是彻底对立的敌人,完完全全不是一类人啊!”
谈衣起先还好,可是当听到“完全不是一类人”的时候,他的眼神却一凝,一直漫不经心的微笑也凝固在嘴角,他幽幽地转头,眼神没有波动地投在肖辞身上,有点冷。
肖辞却以为自己的话有了作用,忙抓紧机会再接再厉,“你不要再和他在一起,太危险了,你想要什么,喜欢什么,我都可以帮你。以后,我——”
肖辞望着谈衣淡紫色犹如最澄透水晶般的眼眸,因为紧张、嫉妒、愤怒、担忧而狂跳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一瞬间柔软得不可思议,他认认真真地说,“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以后,我会保护你的。不管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我都会尽我所能地给你,不要害怕。”
恍惚间,肖辞的脑中忽然闪过这一句类似的话,就好像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这么说过。而那时,那个少年又是什么反应……
——漫不经心靠着墙壁的少年,他的身上好像有血迹,他微微抬起眼角,眼底似乎藏着一丝戏谑,他说……
“我和他不是一类人,难道和你就是一类人吗?”
肖辞忍不住出神的时候,谈衣忽然说话了,他一下子回过神来,却看到了衣眼里微冷的温度。
谈衣觉得好笑似的,拨开肖辞的手,眼底的戏谑一闪而过,他踢了下脚下的石头,轻飘飘地说,“而且,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不是一类人了?”
肖辞愣住。
秋季的早晨,忽然有一阵风吹起,摇得满树长青的绿叶都不住抖动起来,泄露下一丝一缕的金色阳光。
谈衣轻轻往后一跳,避开阳光,跳进浓阴下深深的暗影中,与肖辞泾渭分明地隔绝成两个世界。
谈衣靠着树干,沙沙的风声中,他感觉到背后某处的一点异动,嘴角又浮现起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放大了声音,看着肖辞说,“从第一眼看到他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他是我一直等待的人,我已经等了他很久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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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我,是最合适的。”
谈衣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并不是什么强硬的口气,却无端地有种斩钉截铁的感觉。
沐之弦半靠在树叶间的枝干上,先是皱了皱眉,用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喃了一句,“谁和你合适,讨厌的吸血鬼。”
他想竭力把自己那些厌憎通通调出来,然后一起加诸到这个在背后大言不惭的吸血鬼身上,可是左胸口内藏着的那颗心却不受控制地飞速跳动起来,好像这一辈子也没有跳得这么快过,带着一点点的惊慌与很多很多,即使他想忽视,也无法无视的将要跳出胸膛的雀跃。
沐之弦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控制了,他拼了命想把那些控制他的东西斩断,可是斩断一根,却又有无数根缠绕上来,千丝万缕地根本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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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衣和肖辞说完话,就精准地踩着树影离开了,只留下肖辞一个人站在渐渐被阴影遮盖的阳光中,僵硬得像一只失去灵魂的木偶。
谈衣的话他全都听在耳朵里,可是他却宁愿自己什么都没听到。那一字字一句句,简直像毫不留情泼下的岩浆,把他整个人都灼烧得体无完肤。
为什么。肖辞忽然紧紧揪住了树枝,树枝在突然强劲的外力下“咔哒”一声,碎成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