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娘披头散发的坐在床边,纱裙下单薄的肩膀不断颤抖,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在痛苦。
苏文卿隐隐约约有一种猜测,毕竟这种身体不受控制的触发机制是时时刻刻笼罩在她头顶上的阴影。
沁娘惨然一笑,声音中带着沙哑,“你看见了什么?”
苏文卿为了防止再次受惊从凳子上摔下来,直接席地而坐,摆出一副触膝长谈的架势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狼瞳。”
沁娘原本还有血色的面容顿时变得煞白,她咬着惨白的唇,睫毛止不住地颤抖,“你......不怕我吗?”
“怕啊,怎么可能不怕?”苏文卿诚实道,“但是我觉得你应该不会伤我,别问我为什么,或许是直觉,也或许是你们口中的感受不到杀意,再者说若是你想动手,那日在桥边你就应该动了。”
沁娘:“你并没有和大皇子说起此事,你是为了保护我吗?”
苏文卿被从天而降的圣母光环砸得头晕眼花,“呃,虽然你能这么想我很感动,但是事实情况是大皇子恨不得将我剥皮抽筋,不肯听我解释。”
沁娘看着苏文卿,就像是想证明什么似的,“可是事后呢?事后你也没有将你看到什么讲出来,若你说了出来......”
“大皇子也只会认为这是我为了逃避责任随口编的一个借口,”苏文卿打断道,“我不知道你想求证什么,但是我之所以没有说真的不是因为你,当时情况混乱,大皇子情绪不稳,我若贸然说出来很有可能会横生枝节。”
沁娘眉间浮现一丝痛苦,“你担心的只是大皇子会找你麻烦,如果我帮你解决,你能不能暂时不告诉其他人这件事情?”
苏文卿闻言面有菜色,这种事情应该早点说啊,真是吃那什么都赶不上热度,“抱歉啊,那什么,我好像已经说了。”
沁娘猛地抬头,芊芊玉手紧紧地握着,“谢大人?”
苏文卿看见沁娘眼中的杀意,心一紧,下意识帮谢世安分散仇恨,她故意含含糊糊道:“也不止,当时在场的还有其他几位皇子。”
沁娘紧紧地咬着唇,惨白的脸上一会儿是疯狂的恨意,一会儿是绝望的痛苦。
苏文卿心惊胆战地看在眼里,总觉得面前的人好像有点要疯的意思,她心中有些不忍,莫名地特别能够理解,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你也别太难过,大皇子如此在乎你,就算知道也不一定会对你怎么样。”
沁娘视若无睹,她像一个疯子似的喃喃自语道:“五皇子看起来随性热情,但只要和他无关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多嘴,三皇子的话大皇子不会相信,所以只要谢大人不说,大皇子就不会知道,对,只要谢大人不说。”
沁娘抬头看着苏文卿,“谢大人性格谨慎,事情未查清楚之前他不一定会和大皇子说,只要你劝住他,你就说你看错了,没错,你就说日头太大你看花眼了。”
苏文卿严重怀疑自己头上是不是顶着‘缺心眼’三个大字,她犹豫了半天,“我觉得这种借口可能说服不了人。”
沁娘咬着牙,惨然的声音中带着哀求,“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只要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只要一个月!”
苏文卿愣愣地看着沁娘披头散发撕心裂肺的模样,突然很难将面前之人和那日在桥边对她莞尔一笑的温柔女子联系到一起,“为什么没有多少时间了?你要一个月的时间是想要做什么?”
沁娘笑了起来,笑容凄惨又疯狂,“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七根铁钉定在我周身七大穴上将我与棺材连为一体,我看着我的血不断地流失,看着棺材外的水慢慢渗入,他们洞房花烛,我求生无门求死无路,凭什么她的幸福要踩在我的白骨之上,我孤魂野鬼地飘荡在这里,日日夜夜看着他们举案齐眉,我好恨,你说,难道我不应该恨吗?”
苏文卿闻言心一惊,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听见一个活人亲口说自己怎么死的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唇亡齿寒,”沁娘看着苏文卿的眼神中带着悲悯,“今日你将我的事情告之于众,来日你压制不住宿主原性之时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