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夏心里焦急,顾不上那么多:“把我捞上来的时候,您有没有见过一名男子?长得特别高,他——”
“他在隔壁房间里,姑娘醒了自然可以见到他了。”温凉低声道。
这两个人是他今天早上在湖边采药的时候见到的。
他们紧紧地相互抱着,那个高大挺拔的男子将这位姑娘搂在怀里,将人保护地完完整整,不留一丝缝隙。
他背后全是被水流冲刷出的青紫色,还有尖锐石块划出的血迹。
温凉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两个人分开,这位男子不但断了一只腿,而且身上狰狞吓人的剑伤也相当棘手。
那人的伤口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还被冰冷的河水浸泡了这么久,如今高烧不断,若不是被他发现,及时救治,怕是危在旦夕。而那姑娘只是被水呛到了昏迷过去,只有手上有一点剐蹭,其他地方被男子保护地非常好,没有受到一点伤害,所以才这么快就醒了过来。
他自小生在山里,除了慕名来寻医问药的,他鲜少见到人,也就从未见过如此深刻的男女之情。
在他的记忆里,所谓夫妻,也就是嫁娶之后搭伙过日子,什么长相厮守至死不渝,都是戏本里瞎编乱造的故事罢了。
直到今天,他看见男子抱着姑娘泡在冰冰凉的湖水里,用尽力气保护她,生怕她受到一丝伤害,好像跟怀里的姑娘比起来,自己的性命简直不值一提。
女子躺在床上,她闭着眼,惊艳绝伦的面上是难以忽视的关切,如果不是自己按着她,她怕是要耐不住去找人。
温凉叹了口气,他没有办法告诉这位姑娘她相公现如今的惨状,转过身去了隔壁。
男人生地高大威猛,木板床甚至都装不下他,他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呼吸极微,头发披散着,脑袋上被扎满了银针。
温凉已经给他灌下了汤药,能不能熬过这一关,只能听天由命。他取了捣药罐继续制药,忽然听见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男子嘟嘟囔囔着什么,他蹙着眉难受地摇头,嗓音沙哑低沉,让人听不大清。
干什么,是要喝水么?
他凑过去细听:“团团......”
温凉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到男子口中唤着的人跌跌撞撞出现在门口。
她也是披散着头发,因为体力不支而扶着门框轻喘,咽了口水向他解释:“一炷香到了。”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啊。
女子几乎是扑到男人床前去看他,手一寸一寸拂过他的脸庞,清澈的眼里满是心疼,几欲落泪。
她听见男人口里唤她的名字,握了他的手应道:“我在这儿呢,别担心,好好睡觉。”
男人的声音果然渐渐弱下来,皱紧的眉头舒展了,又沉沉睡去。
他们似乎自成一体,中间的气氛再不容其他,让温凉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小屋里。
他踌躇着出了门,张了张嘴还是嘱咐道:“姑娘差不多了就出来罢,莫要扰了病人修养,姑娘一会也要喝药了。”
他在门外静候了一会,那女子便出来了,她生的好看,即使是这样披头散发不修边幅,也有一种不同味道的美。
她眼眶湿润,鼻尖微红,看样子是在他避嫌的一瞬间就忍不住哭了,见他看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温凉面上还是温雅地笑,他却知道自己失了神,暗地里抽了一口气。
如此绝色佳人,哪个男子抵得住?
怪不得那位男子视她如珠似宝,若换成他......
甘夏轻声道:“公子?”
温凉瞬时回过神来,微微笑了笑:“姑娘请。”
两人进了屋,温凉道了声“得罪”便给她拔了针,又指着桌上的药碗道:“药还温着,姑娘还是赶紧用了。”
甘夏看了眼那慢慢一碗深褐色的中药,轻轻皱了眉,倒也没说什么,捏着鼻子“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心里只道这药真是苦的可以。
温凉敛了眼睑,掩住眸中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