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咸阳六大考场内。
距离原定的考试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考生被允许原地活动。
这个时候考生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工作人员宣称喧哗者会被剥夺考试资格,形势早就控制不住了。
这时候,消失了一个多时辰的杨考官终于回来了。
“所有考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杨考官高声说道。
哗啦!
考生各就各位。
杨考官轻咳两声:“刚才是这个天干物燥,所以一处存放试卷的仓库起火了,迫使考试暂停,重新印刷,现在已经没事了,接下来我复述一遍考试规则,禁止喧哗……”
“好,开始发放试卷!”杨考官宣布完,转过身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身为考官之一,也知道了考试紧急暂停的真正原因,此时不禁咂舌,感叹吴驹的计谋过人,竟然要将计就计,找出更多作弊者。
拿到试卷的考生们旋即开始奋笔疾书。
……
咸阳考场交给了扬煊和嬴励这两位副考官主持,大王和诸位公卿都在,不可能出现问题。
所以,与此同时。
吴驹和李斯依然在寻找答案泄露的源头。
文其昌被抓了!
这小子同样参加了会试,试院重重保护之下,抓他如瓮中捉鳖。
“你的答案是怎么来的?”在一番严刑拷打后,吴驹问出了这个问题。
文其昌的回答没有出乎二人意料。
他的答案出自文家!
“文家所有通过初试的人,都拿到了这份答案。”文其昌语出惊人。
吴驹深吸一口气。
这些世家真敢啊!
如果真让他们瞒天过海,官场上就要出现数十位文家的子弟,而且全部是公卿大夫,可想而知那会是多么严重的后果。
这是对律法,对科举的践踏!
“文家的答案是从哪来的?”吴驹问。
“我不知道。”文其昌摇头。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文其昌很坦荡,眼神没有任何躲闪,他说的是实话。
吴驹和李斯心中一沉,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要到文家去找了。
“为什么要卖答案?”吴驹转而问出了一个他很好奇的问题。
文其昌面露苦涩:“缺钱。”
吴驹知道他还有下文,于是不说话。
“我喜欢上了伊人居的一位姑娘,想要为她赎身,娶她为妻。”文其昌说。
吴驹心念一动。
伊人居,他知道这个地方,是真正的青楼,档次比温庭云的群芳阁略低一筹,并且从事皮肉生意。
“那是一笔巨款!”文其昌叹道:“我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的,没有什么余钱为她赎身,便找到父亲,但他说文家是世家大族,不可能将一倡人迎入家门,不肯出钱,还命令家中所有人都不准将钱借给我,我便动了歪心思……”
吴驹默默叹气,真是狗血的桥段啊……
“没想到还是个痴情种。”李斯面露嘲讽,对文其昌这样的人他实在难以理解。
吴驹也笑着说:“可惜啊,如果你不卖这份答案,文家学子一定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可登君王之堂。”
文其昌听出二人都有嘲讽之意,但他事后自己也知道做了一件蠢事,所以没有反驳。
“你把答案卖给了几个人,都是谁?”吴驹问。
“有四个人。”文其昌到了这个时候也很坦白了,将名字都说了出来:“分别是蒲文庆,商青,林二,还有邹曲。”
“邹曲!”吴驹和李斯都坐直了。
还真有漏网之鱼!
“邹曲……真是聪明人,不仅瞒过了我安插的钩子,还在东窗事发前跑了。”吴驹自言自语道。
“你们还没抓到他吧,他很谨慎,我打听过了,将答案卖完之后就跑路了,没有参加会试,连会试准考证都没有兑换,现在说不定已经出了秦国。”文其昌说。
李斯冷笑:“很聪明,但他跑不掉,别说秦国,内史他都别想跑出去。”
审讯结束,吴驹和李斯走出牢房。
李斯旋即去联系了现在担任中尉的宗室大将赵成,请他封锁内史各大城池,又向各大城池的衙门下达命令,抓捕邹曲此人。
随后是海捕文书,现在秦国已经有了除吴驹之外懂得素描的人,诸如这么恶劣的罪犯,用的会是素描画像。
又发出悬赏,抓捕此人者,赏五百贯。
如果一天之内没有抓捕完毕,那么明天发售的第五期大秦报上也会有他的通缉令。
天罗地网,插翅难逃!
这时,考试才开始一刻钟。
吴驹和李斯,加上现任中尉赵成,封锁了咸阳城,召集三千人的军队,包围了文家。
来到大门前,赵成大手一挥:“将士们,随我进去!”
哗啦啦!
文家大门中冲出一群部曲,手持棍棒刀枪,挡在门前。
赵成很惊讶:“你们还要抵抗?那太好了,列阵!直接杀进去!”
吴驹对这位宗室大将了解不多,今日一见,也是个好战分子啊!
“都放下武器!”门内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部曲一听,立马散开。
一个白发老人出现在吴驹三人面前,正是文家家主文恺。
“老夫随你们走。”文恺叹道。
文家伏法。
文恺进了监狱。
他倒是很配合,自知死到临头,所以十分配合,一股脑全撂了。
“答案是从哪来的?”吴驹问,这是最重要的问题。
“有人卖给我的,至于是谁……我也不知道。”文恺叹道:“科举开启后,我一直都寻求获取答案的机会,想要借此机会将文家子弟送进官场,但你们严防死守,我根本找不到机会,能被贿赂收买的多半是些外围人员,接触不到核心,说实在的,我都想放弃了……
结果就在初试上半场结束的那个晚上,却有人主动找到了文家,提出合作,称手中有一份答案可以出售给我。”
吴驹和李斯都很讶异。
如果真如文恺所说,那他们打造的这个看似天衣无缝的堡垒,并不是被世家大族从外部攻破,还是从内部瓦解了!
“这个人是谁?”吴驹问。
文恺摇头:“真的不知道,我也只见过他一面,还是在晚上,看得不真切。”
吴驹深吸一口气,对一旁的人吩咐道:“去叫懂得素描的人来造像!”
随后吴驹又问了一些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