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酒下来,怎么回的家,到了早上醒来,陆东想了半天也没迷瞪过来,只感觉到头蒙,问柳琴后这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喝断片了,被几个人用三轮给送回来的。他有点不相信,可又回忆不起来。
听着外面的动静,该是岳母早饭都已做好了。陆东心里道,再不起说不定一会儿就该喊着吃饭了,于是便准备起床。可刚一坐起,脑袋瓜儿便又晕忽起来。陆东担心出酒,索性就又躺在了床上,硬抗着再不敢动,连早饭也没敢吃。好的一点是连着几天,陆东跟着柳琴本家几乎跑了个遍,已经圆了场混了个脸熟,不用再串着跑了。
大家都在为过节忙着,陆东却只能耗着,等着酒劲过去。好容易到了下午,酒劲缓了,他想帮忙,偏偏又用不上他了。饺子馅已经盘好,包饺子是女人们的活,她们白皙的双手在这时往往会显得特别灵巧。因为柳金强在队部的缘故,家里偶尔来了队里有头有脸的人,招待的事往往落在柳筝的头上,因此他练就了一手的调制凉菜的绝活,赶上这时更是有了用武之地。柳筝的这个优点陆东是知道的,也已多次品尝过他的手艺,所以在此时干脆撤开了身不再帮忙,一边去陪着岳父说话一边领着两个孩子玩耍。
炮仗声不时凌空传来,随着频次越来越密,天色渐暗,饺子也到了出锅的时间。看饺子捞出,柳琴妈先取一碗,连汤带水端到院里,点缀着一阵祷告过后,照例是长幼优先,年轻人次之,依次都端起碗来。
农村的除夕之夜,消磨时间称谓熬福,而这时为了捱过这漫长之夜,人们便会在吃过饺子后要么继续包初一早上的饺子要么聚个酒摊或者牌摊,边做边消磨。柳琴家自然也是如此。吃过饭女人们便又准备着包饺子,男人们便围坐着酒摊边说边吃,谈话间不由得就说到了柳琴和孩子们身上。也许是几天来的感情培养,柳琴父亲想到再过几天孩子就又要离开,心有不舍,便想要多停留几天,于是就去征求意见问陆东:“过完节准备啥时走?”
“初九。”陆东道。
“那时间也太短了!这刚回来几天,还没稳住神呢,就要往回走,能不能在家多停留几天?鹏鹏在家刚玩熟化!”柳琴父亲话语中多有不舍。
“多停留几天?恐怕我是不行,回来时我就提前走了,没有再多请,现在再晚回,单位里只怕不愿意。要不然看看柳琴她这儿,家里要是没啥关紧的,让她领孩子停留几天吧!”陆东道。
柳琴听说,道:“家里关紧的事倒没有,就是俺姥爷身体不好,俺公公在那儿伺候,家里就剩俺婆子一个人,虽说有俩妹子吧,她俩也上着班哪,帮不上忙,只要俺婆子那里没啥事,我就是多住几天也不影响。”
“咱妈那边没事,就是有事你领着鹏鹏也给她帮不上忙,要不然这样,你在家多停几天也行,有啥事我给你发电报。”陆东抢先道。
“中啊,到时我走的时候也提前给你发电报,你去车站接孩儿俺俩。”柳琴道。
“好。”陆东爽快答应道。
一家人说好,都非常高兴,大家围着火炉,包着饺子,喝着酒,说着话,不知不觉中就熬过了除夕之夜。这时,两个孩子早就打熬不住睡觉了。
睡得早,自然醒的早。凌晨,外面爆竹一响,鹏鹏便醒来了。在被窝里他惦记着自己的新衣服,恨不得马上就能穿上。听得外面一阵紧似一阵的爆竹声,鹏鹏精神头一起,便光肚坐了起来。柳琴怕他冻着,忙按着他躺好。没想到刚躺好一会儿,一个不防,鹏鹏便又坐了起来,直嚷嚷着要起床。陆东被他扰的没法,便让柳琴给他穿了新衣服。这下好了,穿了新衣服的鹏鹏便在床上扑腾开了。这边正闹腾的欢,柳琴的侄儿起床过来找鹏鹏耍。两人这才知道,外边天已见亮。细听才知父母都已起床,正准备着下饺子,喊着让起床。
于是,陆东和柳琴也起来床。跟着洗漱过后,饺子出锅,开始祷告,同时鞭炮响起,新的一年开始了。压岁钱必不可少。孩子们高兴,四处奔波着玩耍。大人们喜庆,见面说着吉祥话,互相拜着年。
陆东和柳琴闲着,边站在门口和邻居说闲话,边看着几个孩子们玩。
到了半晌,忽然间,正街上传来一阵锣鼓声。急促的鼓点吸引着孩子们,也吸引着大人。人们不约而同的都往响声去,老远就见四个人中一人响啰两人拨嚓,配合着一个擂鼓的老者,只见老者双脚脚跟随着双手鼓捶的用力挥舞一起一落,迅疾大鼓随着鼓声发出激荡的振波,使大地为之震撼,也使过节的喜庆气氛更加浓烈。人们围拢着,议论着,受声音的冲击并不敢过于靠前。期间几个有胆量又觉得自己会两下的手痒者也会趁着歇息的间隙过去舞弄两下。陆东和柳琴紧盯着鹏鹏,唯恐他跑得没影,便抱着他看热闹,听议论才知是村办工厂买的锣鼓,由街上几个爱耍弄又懂得鼓点的人来为大家过节助兴。热闹了一会儿,锣鼓队收了摊拉着换地方走了。两人看看快到了做饭时间,便领着孩子回了家。
家里,柳筝在厨房忙碌着。陆东一看,忙过去帮忙。柳筝道:“热闹不?”
陆东道:“你还别说,这大鼓一敲,气氛是不一样。”
“是,这几年各村都有小企业,有的是个人的,有的是队里的,有钱了就有人讲究点生活质量啦。”柳筝道。
刚说这两句,柳琴嫂子外面进来,看见陆东,道:“陆东,你刚才去看热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