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太乙真人来说,祝蓁蓁被人抓走,自然没有竟然有人潜入他的洞府这件事来得严重,所以这段时间门,他正在一直为如何加强自家的防护等级而忙碌着;至于救人的事,则几乎全都丢给了哪吒,当然也没有完全全都由他张罗,偶尔还是要过问一下的。
所以在申公豹带着石猛、燕赤霞找上门来时,正在修行室研究防护阵法的太乙在金霞僮儿回禀时,一面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帖子,一面疑惑的道:“包先生?这是哪一号人物,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
打开洒金的大红拜帖,他的目光直接看向落款,见上面写着:散人包先生携后辈石猛和燕赤霞拜见太乙真人。尽管石猛是祝蓁蓁的下属,而燕赤霞则是他在凡间门的道统太一派的弟子,但对他来说,这两个人的名字依然是陌生的。再看拜帖正文,就是正常的套话,并没有写他们来见他的目的是因为祝蓁蓁被抓走这事。
人不认识,又不肯说目的,太乙不悦的将拜帖随手丢回到金霞怀中,带着几分恼意道:“老爷我如今竟然落魄到三界不知名的宵小鼠辈都能上门来求见的地步了吗?你去告诉他们,不见!”
作为道门玉清天尊门下的嫡传弟子,修为又是金仙,太乙其实很傲的,而不仅他傲,整个乾元山金光洞里的生灵都有傲气,特别是在哪吒又在三界扬名之后,知道乾元山不会只有一代兴盛,因此傲气更盛,所以金霞僮儿早就在申公豹叩山门的时候,给了闭门羹,后来之所以肯给他们通传,完全是因为听了他们的来意。
因此他手忙脚乱的接住拜帖,没让它掉落之后,忙轻声回道:“老爷,关于他们来拜见你的目的我问过了,他们说他们是音希真人的手下,此次来见你要和小老爷是因为受到了真人被抓的消息,所以才上门的。”
“咦,竟然是音希的手下?”太乙听了他这话,顿时愣住了,随即反应了过来,满心疑惑的道:“我记得好像哪吒说不告诉她的手下的,那么他们是怎么知道消息的?”难道是被抓走的祝蓁蓁传消息给他们的?
这个金霞僮儿并没有问,因此他老老实实的摇了一下头,“我不知道。我并没又想到这个问题,所以并没有问他们。”低头看了一下手中的拜帖,“只是老爷,既然知道了他们的目的,那这人你见还是不见?”
将手中正在研究的从师尊那里讨要的阵图放下,太乙从座位上起身,轻叹了口气,一面往外走,一面吩咐他,“不管他们是如何得知消息的,人毕竟是从我这里被抓走的,所以不好不见。你去将人带到待客厅吧,顺便将哪吒也一并叫过来。”
等他到了待客厅,没多大会儿,哪吒就带着三个人来了,其中走在前面的两个,是三界修士那种宽袍大袖,看起来仙气飘飘的打扮;而后一个则是穿着紧身窄袖,便于近身打斗的劲装,是三界修士中“精干派”的日常穿着。
穿着打扮分成两派也就罢了,长相方面,走在最前面的这位,须眉皓首,宽颐广额,圆下巴,明明是一脸福相,打扮上也往仁厚慈悲、仙风道骨上靠,但不知道为什么却给人一种违和感。太乙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了对方那滴溜乱转的眼珠上,觉得就是这一双看起来不安分,甚至给人一种精明,时刻在算计的眼神破坏了他精心塑造出来的那种宽厚温和的形象。
至于走在最后的那位,则是一副干练的中年男子形象,古铜肤色,一把浓密的络腮胡子挡住了大半张脸,浓密的剑眉和清明无比的眼神又给他增加了几分憨厚的气质,穿的衣服竟然是普通凡人的布料不说,而且还是粗麻步,和走在前面,衣袂翩翩,一看就是用修行界的材料做成,并且上面还有精美的花纹和刺绣的两位男子是明显不同的两个画风。如果不是因为气场出众,让人不会忽视了他,就他的这副打扮很容易被误认成是跟班。
而走在中间门的那个年轻的男子,是三人当中年纪最小的,大概一十来岁的模样,细眉细眼,看起来比较普通,但太乙的目光却在他身上停留的最久,这是因为石猛作为一名妖修,修行的也是妖属性的功法,但因为入世修行的缘故,祝蓁蓁将他妖气封禁住,装成人去凡间门历练去了。
太乙尽管没看出祝蓁蓁给他设下的封禁来,但因为他曾经在白虎岭见过他,如今的石猛虽然改变了容貌,并且伪装成人,但身上的气息并没有完全改变,因此他觉得有些熟悉,可问题是他在脑海中搜索良久,也没想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对方,并且他同样感觉到了他身上的违和之处,而不同于申公豹,他很快就找出违和缘由,在他身上,他却没有发现,因此才不由自主的多打量了他一会儿。
申公豹他们三人进屋之后,以他为首,对着太乙躬身施了一个大礼。两下里厮见过后,分宾主在茶桌旁坐下,不等其他人说话,石猛抢先开口,却越过太乙这个主人,而问到了哪吒头上,“三太子,我家山主被人抓走这事是真的吗?她是何时何地被抓走的,抓走她的人是谁?”
听了他这话,太乙轻瞟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了申公豹,心中涌起一股疑惑之情,觉得除了石猛之外,眼前的这位老者身上的气息也有些熟悉,甚至有的时候从他的言谈举止中给他一种他不仅见过对方,还和他比较熟稔的感觉,但问题是,不同于对石猛的不确定,他身上的另外一股气息让他很确定,他并没有见过对方,所以让他心中疑惑连连,不知道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是他的感觉出了问题,还是祝蓁蓁的这两名手下的身份有问题,又或者是其它问题。
尽管申公豹端坐在那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端着茶杯,仿佛好整以暇的品着茶似的,其实他心里也是紧张地很。因为尽管他觉得经过这么多年北海海眼的生活,他的身体又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而且又有祝蓁蓁给的蜃珠,配合其变幻法术,不会让太乙识破他的真正身份,但其实他心里并没有底。
不同于姜子牙是成年之后才拜入玉虚宫的,他是刚出生就被元始天尊带回宫,所以他其实是在他的这些弟子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甚至他们在他小的时候,还喂过他,逗弄过他,甚至在他踏入修行之路之后,他们还指点过他,因此别看他和姜子牙都是记名弟子,但其实他和那些亲传弟子的关系要比姜子牙亲近得多。
相处那么多年,并且对彼此的一些习惯也都熟知,因此哪怕他的气息已经改变不少,可他修行的功法依然是玉虚宫正统的修行功法,并且他作为一名修士,很清楚一个修为高深的修士记忆力有多么惊人,千八百年之前的芝麻绿豆小事都不会忘,所以申公豹觉得自己就算有所改变,只怕太乙也不会不记得他,因此只能在心中暗自祈求,祝蓁蓁说的蜃珠和与之配合的法术所做的变化之术能起到作用,不让太乙认出他来。
目前来看,效果还不错,因此申公豹在太乙的注视下,努力装出一副镇定如常,若无其事的模样,心中却忍不住腹诽连连:当初音希你可是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证,只要我呆在北俱芦洲,安心处于幕后就行,不强求我走到台前,和人打交道。结果呢?我现在不仅要走到台前来,而且还是和我最熟悉的,并且最怕见的故人打交道,虽然知道被抓并不是你愿意的,但仍要说一句,真是害人不浅!
在他在心中责备祝蓁蓁的时候,哪吒已经把当时的情况详细的讲述了一遍,“……事后我和师傅推测,抓走音希的应该是蚩尤。那蚩尤带着音希离开之后,不知所踪,因此这些时日我也在和一些朋友联系,四下里打探他俩的下落,但目前还没有消息,因此我猜想蚩尤带着音希,应该去了他们巫族的一些隐秘所在。”
听了他这话,石猛不满的吐槽:“三界针对巫族这么些年,按道理怎么也应该将其藏身之处找了个七七八八,怎么还有不知道的巫族秘地所在啊?”这些年来,都干什么吃的了,真没用!
“而且你们这个金光洞的防护是怎么回事,怎么竟然还能让人偷潜进来呢?并且据你所言,山主和那蚩尤打斗多时,可你们金光洞的人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都是瞎子和聋子不成不仅没发现有人潜入,连打斗的动静都听不到?更重要的是,既然都已经发现了那蚩尤,并且你们都和他动起手来了,怎么还让他逃走了呢?让他逃走也就罢了,至少也该将山主从他手中救下啊,这金光洞是你们的主场,难道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吗?”
尽管申公豹虽然一直在暗中注意着太乙,防着他认出自己来,但并不代表他不关注石猛和哪吒的谈话,所以听到石猛这话,忍不住想扶额,心里又是一声长叹:看吧,看吧,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放心,不敢让石猛自己来,所以才要冒着身份暴露的偌大风险跟过来。
见太乙已经因为他这话脸沉了下来,他忙笑道:“真人,三太子,莫要见怪,他也是关心则乱,而且年纪小,经过的事也少,因此很多事都想当然,还请多多包容和宽宥。”
见石猛不服气,张口欲言,他丢给他一个眼色,明知道不妥,也依然使用传音秘术,低声斥则,“你给我闭嘴!来之前我是怎么吩咐你的,不是和你说了吗,让你不要乱说话,你到底还想不想打听消息和救出音希来了?赶紧给我道歉去!”
原本石猛不服气,还想反驳一一的,但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悻悻然的将原本到了嘴边的驳斥之言都咽了下去,站起来,整了整衣袖和,对着太乙和哪吒恭恭敬敬的,深深的施了一礼,腰弯得都低于九十度了,“刚才小子言语无状,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真人和三太子大人大量,不要和小子一般见识。”
不等太乙开口,哪吒赶忙施法将他扶了起来,面带愧色的道:“不敢当,不敢当,不用行此大礼。其实你责怪得对,我们确实有过,若非我们限制了音希的行踪,以她的实力又怎么可能被那蚩尤抓走。”
听了他这话,原本还想数落石猛一番,甚至发作之后将人撵下山的太乙只觉得一口气梗在了胸口,上不去,下不来,过了好半晌才吐出这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只要粘上那个音希,他这个好徒儿胳膊肘往外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该习惯了不是!呸,习惯了才怪,只是自此之后,他什么话都不想说了,非常干脆的把话语权交给了哪吒这个不省心的孽徒。
待石猛落座之后,申公豹用商量的口吻道:“音希被抓这事,我赞同三太子的意见,瞒着北俱芦洲那边,是对的,但瞒归瞒,总得给那边一个合理的说法吧?而且虽然救人是紧要之事,但北俱芦洲那边建城的相关事宜,也不能放下,那边的事情也很紧要,可是我们身份和能力不够,因此有心无力……”
在第一次被玉帝贬镝的那段时间门,哪吒就是呆在北俱芦洲的,因此他很清楚祝蓁蓁在那座金城中花费了多少心血,同时,也听过她对金城的一些规划,想到自己还有一个金城城主的名头,立刻把事情揽了下来,“这事你们就不要管了,我来做。不管怎么说,我都有个城主的名头,因此这事我来做,名正言顺,谁都说不出什么来。
至于救人这事,我去北俱芦洲,也一点都不耽误打听消息。而关于音希被抓消息的隐瞒这事也比较好办,之前音希就曾说过,建城需要的物资比她计划的耗费得要多,而且食物和碳火、御寒的衣物等等日常所需的物资也是消耗得比计划中的多多了,还有其它的消耗什么的,都比计划中的多,这事北俱芦洲上下全都知道,所以就以她在外张罗物资,让我主持建城相关事情为由来瞒下她被抓的消息,以北俱芦洲的消息闭塞程度,应该是能瞒上一段时间门的。”
顿了一下,他又道:“至于到底能瞒多久,我也说不好。”叹了口气,神色带着几分怅然,“只能希望能在瞒住消息的这段时间门能将人救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