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不疑自从回都城后就再也没和沈静昀联系过。
也是,他这次回来已无后顾之忧,自然是要把全身心思都放在程少商身上。
沈静昀可是听说了,程少商这五年里一直都不曾离开过长秋宫。自宣皇后被废之后,程少商就一直在长秋宫陪着宣皇后,不说受苦,但也身心俱疲。
这次回来,想必以霍不疑的性子,定然会想尽办法再追回程少商。
嗯,这一点倒是一只狐狸很像。
嗯?不对?
沈静昀拍了拍脑袋。
怎么一回都城就想起他?在西北出发的时候不都和自己约好,再也不管,也不要和他有任何瓜葛了吗?她堂堂一个大将军,怎么能失信于自己?
嗯,一定是今天栖荷在自己面前提起他的缘故。
这丫头最近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刚回来的时候明明还对也是深恶痛绝,恨他辜负了自己,可为什么最近就一直在自己身边有意无意地提起他?
若不是栖荷是跟着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她都要怀疑栖荷是不是被袁慎给收买了。
“将军,该进宫了,太子殿下怕是已经到了。”栖荷掀开帐幔提醒沈静昀。
“子晟呢?”
“好像说是霍将军骑着马,去西郊追一辆马车了。”
西郊?那不是去往西北的方向吗?而且今天是那骆济通被送回西北再嫁的日子。
霍不疑去干什么了?
不过眼下沈静昀倒不担心霍不疑出什么事,他爱做什么就去做吧。西北五年,现下都城里单打独斗,谁比得过霍不疑?
今天天气不太好,怕是要下雨。
崇德宫,沈静昀进宫面圣,商讨推行度田令一事。
她来到崇德宫的时候,文子端和袁慎已经在此等候。好似就是在等她一样,见到她来了,文帝和越皇后才喜笑颜开。
“华安来了,赐坐。”
沈静昀觉得有些不对劲,今日这崇德宫就好像是在办鸿门宴一样。
沈静昀行礼后,被安排坐在文子端和袁慎之间。沈静昀就算不看袁慎都知道,这家伙现在就像在看猎物一样,用那炽热的目光盯着自己。这属实是让沈静昀深感别扭。但是在文帝面前,沈静昀也不好再说什么。
爱看看去吧,反正自己也不怕被看。
“父皇,度田令一事,儿臣想让华安和子晟一同协助我。从裕州为起点,走遍我朝土地。”文子端抱拳。
“那是自然啊,华安和子晟都是朕的肱骨之臣,这般重要之事,他们二人当然得是朕的先锋队呀。”文帝语气轻松,又带有一些调皮,“华安啊,你可有什么要说的?提提意见,看看太子的安排有没有什么漏洞啊?”
漏洞?文子端好像也没说什么确切的安排吧?哪里来的漏洞?
“臣无意见,但凭陛下与太子安排。”
仿佛就是想听到沈静昀的这句话,文帝一拍大腿,高亢着喊了一声“好”后,笑呵呵地说道:“那既然这样,真可就说了啊。推行度田令刻不容缓,我朝向来是文武人才皆备华安和子晟是一等一的武将之才,太子和袁侍郎乃是出类拔萃的文官。自然是文武齐心合力督办,才能做到事半功倍啊。华安你说是不是啊?”
沈静昀依稀嗅到一丝不对劲,总感觉文帝是在套她的话。但是一时间也挑不出毛病,无法反驳。
“陛下言之有理。”
“对喽。那既然这样,朕想好了,让太子和子晟先一步出发,到裕州去推行度田令,你和袁侍郎就先留在都城,做太子和子晟的接应,待到事情由他们二人处理地差不多了,你和袁侍郎再替朕收尾如何?”
沈静昀就知道,文帝笑着说出来的话,就绝对是要坑人的。只是这一次被坑的是自己。
“陛下,臣已回都城许久,在家也歇息了一段时日,身体已经调养好。不如让我同太子先行去裕州,霍将军和袁侍郎留在都城做接应?”
听完沈静昀的话,文帝先是战术性后仰,然后撇头看着越皇后,似是在给她使眼色,让她上。
越皇后睁了睁眼睛,然后点头道:“华安啊,回都城这些日子,姮娘娘可是都没怎么和你聊过天的,既然陛下有意要你留下做接应,那你就留下吧,顺便和姮娘娘说说你在西北都发生了什么,让姮娘娘好好疼疼你,如何?”
“就是嘛,你说你一个小女娘总是到处乱跑什么嘛,就留在都城做接应,陪陪你姮娘娘多好啊。若是真的有需要你出征的时候,自然就派你去了。”文帝指着文子端和袁慎,“你们二人可有异议?”
袁慎和文子端纷纷抱拳行礼:“(儿)臣无异议。”
沈静昀觉得现在情况对自己十分不利,她甚至开始怀疑这几个人是不是又串通好了。
“诶,对喽。既然都没有异议,此事就这么定了,从即刻起,长林卫军营,袁侍郎可任意出入,方便你们商议国事啊。行了行了,都退下吧,啊。”
说完,文帝手一挥,起身,拉着越皇后就赶紧走了,连头都不回。
沈静昀本以为文子端还会和五年前一样,送她到宫门口再走,可是今天文子端就只是简单地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后,自己就回东宫了。
现下沈静昀是不想和袁慎一起出宫都不行了。
两个人一同从崇德宫走到宫门口,这一路上,沈静昀一句话都不曾和袁慎说过,袁慎虽然不说话,但是眼睛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沈静昀。走路不看路,偶尔还差点被自己绊倒。
跟在后面的栖荷与小纪大人都看不下去袁慎这副不值钱的模样,纷纷捂嘴偷笑。
宫里现在人少,地方空旷,袁慎看便看去,沈静昀也可以装作看不见的模样。但是若是出了宫门,他再这么看着自己,怕是立刻就会传出去闲话。
袁慎不要脸,她沈静昀还要脸。
于是乎,沈静昀停下了脚步。
“若是出了宫门,袁侍郎还是如同看猎物一般地看着我,那怕是明日就要有人议论袁侍郎对本郡主图谋不轨,坏袁家清誉了。”
沈静昀以为用袁家清誉要挟袁慎,就能达到目的,可谁知五年后的袁慎竟如此厚颜无耻,仍旧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无妨,我可巴不得他们传你我的闲话,这样我便有理由做该做的一切了。”
沈静昀皱眉:“什么?”
“提亲、纳采、问名、纳征、请期、迎亲。他们传的越厉害越好,这样我便可以提亲后,直接迎亲。”
沈静昀气到无话可说,深吸一口气,冷哼一声道:“放心,本郡主不会给到袁侍郎这个机会的。这套迎亲六礼,您还是留着同别人提亲时用吧。”
说完,沈静昀就要走,但是袁慎伸出羽扇,拦住了沈静昀的路。
“华安,从皇宫到军营路途遥远,不如与我一道乘坐马车回去?”
“多谢袁侍郎,我自己有马车,不劳烦。”沈静昀说完,一点面子都不给袁慎留,直接出了宫门。
而袁慎被拒绝后丝毫不难过,反倒是有一些得意和运筹帷幄的样子,在胸前晃了晃羽扇,不急不忙地跟在沈静昀后面。
宫门外,沈静昀有些不知所措,来时的马车早已不见踪影,只有袁家一辆马车停在那。
“咱们的马车呢?”沈静昀强压怒火,转头问着栖荷。
栖荷连忙摇头:“栖荷不知道啊。栖荷刚刚是和郡主一块进宫的呀。”
见此情景的袁慎站在后面得意一笑。然后看向自家马车夫,用羽扇指着沈静昀,示意他赶紧行动。那马夫识趣,也赶紧跑到沈静昀面前行礼道:
“女公子可是沈家将军?”
栖荷:“正是。劳驾,麻烦问一下,沈家的马车去哪了?”
“回女公子的话,刚刚沈家家主派人来,说是家中两个娃娃要去城郊玩耍,马车不够用,便来带走了女公子的马车。”
沈静昀蹙眉:“我沈家马车又不止一辆,何故需要借用长林卫的马车?你莫不是在诓我?”
“老奴不敢啊,确实是一位老媪来带人牵走的马车,对了,那老媪还带着沈家的令牌。许是见到了令牌,女公子的马车夫才会跟着她走吧。”
这一切都太巧了吧。从今日栖荷开始在她面前提起袁慎开始,事情就变得对太对劲起来。
这怎么看都像是在有意撮合她与袁慎一样。可是沈静昀没证据。
见沈静昀站在原地无从下手,袁慎才加紧脚步赶上去,一副恰巧碰上,不小心撞见的样子,客气道:“沈将军的马车呢?不是说是带着马车来的吗?怎的此处只有我袁家的马车?”
虽然袁慎已经装的很好了,但是沈静昀还是看出来他隐藏着的那副小人得逞的样子。他开始怀疑这都是袁慎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