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都在玩,没人听得见宋南津说的那话。
再或者,听见了,装聋罢了。
文征独自站在那儿,像站在峰顶啼笑皆非的众矢之的。难堪,无言,浑身的血液都好像挤压到一起,令她难受万分。
她怎么不知道,宋南津生气了。
她说这番话,把他最后那点火给点燃了。
如他所言。
她拿那些话来丢给他。
又指望他有什么好态度呢。
最亲近的人,当然知道该怎么拿知根知底能戳中对方的话来扎心。
文征憋了半天,抬头:“我在和你说事情,你能不能就事论事。”
“所以,痛吗。”
宋南津嘴边噙着很淡的笑意。
确切地说,也不算笑,更像要看文征所有神态变化,以此为乐,要刻进脑海里,当鲜明记忆。
“宋南津。”
“我也在和你就事论事。”
文征手都攥紧了,脸也没变一下。
对峙半天,那股劲终于憋不住了。
“不痛。”
她抬眸看他:“还挺爽的。”
宋南津扯扯唇:“好啊,爽就好。”
他转过身,又重新拿起了球杆。
巧粉,轻擦杆头。
口吻漫不经心。
“我还生怕你有了男朋友以后再跟人接吻,回想起我心里会对比,觉得那感觉不怎么好。”
“现在你知道你说那些话我心里的感受了。我这样跟你说话,怎么样,你心里舒服吗?”
“对不起,哥,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我也没在意什么。”
他过去球桌边,文征呼吸都不能平稳了,跟着走了两步:“哥,我跟你说的……”
“知道了。”
他眼也没抬,到了那群人跟前,重新拿起一个半色球摆好。盯准了,俯身,口吻淡漫:“没什么好继续说的,该是怎样是怎样,至于你跟张寄,我不感兴趣。以后别拿我面前来说。”
一杆击出,花球四散。
周围人都附和着喊起了好,文征没了什么能继续在那说话的余地。
他们玩,文征只能离开。
临走前有些犹豫地看了眼他刚放在那儿的手提袋,专门买下的礼,这会儿也不知道算送没送出去。
看宋南津刚刚的态度,估计也不稀罕这东西。
文征也不可能说送出去的东西又原封不动拿回来。
所以她只看了眼,扭头走了。
离开时身后转眼说笑聊天声四起,方才一切剑拔弩张好像消散全无。
文征从长廊过,在穿堂风中出去了。
这事,文征之后是有点懊恼。
其实宋南津不是什么很难说话的人,她要是想就严红的事情好好跟他聊,那也是可以直接来跟他说说,只是觉得不能空手找人,记着上次的事,文征也就顺带想提个礼物。
本意真的是想送礼的。
不知怎么就演变成这样了,还搞得两个人那么不愉快。
事后文征回想,要是过去直接找他讲,说不定还不会闹成那样。她不该多说后面那些话搞得气氛那么僵。
独自一人回到宋宅。
姑母她们早走了,这栋房子又只剩文征一人,很冷很静。
文征回到家里像往常一样放东西、换鞋、洗漱。
可到了熟悉的浴室看到置物架上的痛经贴时,要掀衣服的手一愣。
不知怎么的,下意识想到两人上次在洗手间的场景。
静谧,为难,她的后腰被他迫着靠到盥洗台边。
又硬又疼。
她还以为他要亲她。
事实上她也确实在想,宋南津要是亲下来她该怎么办。他做得出来的,只看愿不愿意做,和会不会违背那个三观去做。
她知道宋南津是什么性子的。
其实他这人含着宋家的金汤匙出身,那么好的背景和条件,圆滑世故,礼貌周全。熟识他之前,文征比谁都知道他的三观正,他不是会做超出原则事情的人。
她说什么也不该惹恼了他,先是提别人道谢,又是送东西,她知道自己有那点意思,一面感谢,一面又希望可以提醒他分清什么。
可宋南津哪要她提醒呢。
他自己比她都还清楚两人之间的界限。曾经她把话说到那份上,宋南津不会继续腆着脸去怎么样。
她确实不该惹他的。
严红那件事,无疾而终。
宋南津不差钱,他就是要拿钱甩严红,要玩她的心理又不松劲,要她吃着闷亏又说不出的郁闷。
文征去说了一声,宋南津面前松了点口。严红工作当然没了,但也没说影响她身边其他人,霍慧语编导还是回了原来的职位,只是后来再在台里见到文征都带点惧。
她像知道了什么,沾也不敢沾。
至于宋南津。
后来工作上也碰着了几次。
不是见宋南津的本人,而是文征这段时间工作交涉原因,在台里剪辑的成片上看到的。
宋南津经常会和知名行业人在一起,他在工作中和平常朋友面前不是一个样子,工作时或是会客中的都会理智几分,说话谈事温文尔雅,有成熟男人的那种魄力。
镜头前他穿着高定西装,他系着领带,文征注意到了。
来自巴黎某国宝级定制衬衣品牌,售价昂贵,据文征对他的了解,这条领带如果是特别定制,售价大约不低于五万。
她快半年的工资。
上次的礼物她把东西放在了台球桌上,也不知道他后来拿没拿,可能会像垃圾一样丢了,也可能不知道放在哪无关紧要。
他看不上的,他的消费水平还不值当稀罕那么条普通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