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文征也一直没下去。
家里这场饭一拖又拖到了八点也没吃。
她在二楼都听见了。
好像是谁的车路上抛锚。
有人出去接。
她洗澡换完衣服在二楼看了眼,接着,趁没人注意时出了门。
再回去时已经是八点多。
天完全黑了。
宋兰春招呼着到场的亲戚们落座,又喊黎纤:“小纤,你去厨房看看汤煲好了没,我觉着是好了,你去帮着阿姨端出来。”
说着往二楼看一眼,自言自语:“今天文征怎么回事,一直在房里没出来,不帮忙的,也不吃饭。”
宋南津抽完一支烟,在众人的聊天声中又沿着楼梯上去。
二楼依旧很安静。
和他们白日上来时一致。
那时他和文征都还衣冠整齐,清清白白。
短短几小时过去,二楼的墙壁都仿佛遗留着暧昧的气息,令人无端想到什么悱恻的场景。
下边终于有人问:“文征呢?一下午没看见她,难得看她没下来打招呼。”
黎纤答:“征征姐在楼上复习呢,她要考试,别去打扰。”
“那也得下来吃饭啊,快去喊。”
“哦,等我搞完手里的事。”
宋南津站到自己门前。
眼睫轻垂。
单手握上冰凉的门把手。
沐浴露的香味隐隐飘荡在空气里,他想,文征应该洗过了,担惊受怕,待会儿她可能会有点担心,下去时神色心虚,他会安抚她告诉她下面没什么事,一会儿她下去照常打招呼吃这场饭就好。
事实上,他很喜欢看她睡觉时的样子。
她睡觉时很安静,呼吸很沉。
几年前看着那一幕的时候就是。
呼吸都要窒息,觉得不真实。
后来还真是不真实,一觉醒来,她跑了。
他希望这种事情最好是不要有下次。
他这人性格其实还可以,有令人津津乐道的优点,也很平易近人,待人优厚,别人说他谦逊客气,他也这么认为。
可他也有些提不上的劣根性。
比如,和文征的这段婚姻。
他说要结婚,她就真的顺着说结。
他说想住一起,她也就听他的话搬到他那儿。
他说两年后离婚,当初也正是因为这句两年,才彻底突破文征心理防线令她同意。
张寄有句话说得很对,文征单纯,别人说什么话都信。
他也这么觉得,他的征征是真的很单纯。
她可以怀孕。
事实上或许宋南津倒还希望她怀孕。
有了孩子征征更离不开他,他们顺理成章,哪怕文征不爱他,因为孩子也会被迫爱他。
再或者。
她不怀,没关系,那她就专心考学,宋南津也可以给她自己一切资本,让她能专注,让她能收获更好一切。他甚至可以用任何能力、任何一切,只要她喜欢自己。
宋南津低着头,唇角很浅地勾起。
而他没想到拧开门进去,刚才还温存过的房间此刻整整齐齐,人去楼空。
窗户开着,风吹起窗帘透进来。
吹散了属于文征的痕迹。
文征走了。
毫无防备,不给人一丝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