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友刚的脑袋“轰”一声。
他最不愿意发生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他咬牙,眼睛迅速看了一下熊场长还有知青办田副主任一眼……郭大为找过这两人,他们也应该都知道这事,可这两人,他一个也得罪不起,他更不敢肯定这两人曾对外说过这事……
他捏着手,手上青筋暴露,面上却像是十分愧疚十分惶恐道:“这……我是有听青州城的亲戚说过这事,但我当时说出来只是为了安慰刘良……真的抱歉,我不知道这事竟然会引起这样的轩然大波……”
原来源头竟然是在这里。
众人的目光看向孙友刚,再从孙友刚的身上转到颜欢身上……这事……
“听青州城的亲戚说?”
颜欢冷笑一声,终于出声,道,“是哪位亲戚啊?又是怎么说的?”
“颜知青,”
孙友刚看向颜欢,但很快又垂下了眼,用真诚到不能再真诚的语气道歉道,“颜知青,这事是我的错,我的确是听家里的亲戚提了一嘴这个,本来也没在意,只是当时刘良陷在了里面出不来,我看他喝酒实在喝的太痛苦,为了劝他,才说了几句……没想到后面就引起了这么多……”
“砰”得一声,大家只觉得眼前一花,孙友刚的声音就在“啊”的一声之后戛然而止,然后又是一阵“噼里啪啦”,是孙友刚撞到了一旁的桌椅上,把桌椅撞得一阵东倒西歪。
众人几乎没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扶着桌子半天起不来身的孙友刚,再僵硬地转头看向已经稳稳站在前面的颜欢,震惊而又不敢置信。
刚刚,是颜欢上前,一拳把孙友刚打得直接倒在了桌椅上?
颜欢却像是完全看不到众人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目光,往前走了几步,就走到了孙友刚前面,在孙友刚一脸痛苦地抬头,目露愤恨地看向她时,“啪”得一声,把手上的一沓东西砸到了他旁边的桌子上,道:“听家里的亲戚提了一嘴,为了劝刘良,才说了几句……请问这位‘亲戚’,是不是就是这半个月分几次给你寄了三百块钱的郭大为郭主任?是不是这位给你待业的弟弟安排了工作岗位,只要你答应把他跟你说的话在农场散播出去,就承诺给你回城名额和工作岗位的郭大为郭主任?”
“你,你胡说什么?”
孙友刚哪里还顾得上脸上身上的遽痛,冲着颜欢就惊骇地尖叫道。
“呵,还死鸭子嘴硬呢,”
颜欢冷笑,把桌上的东西一摊,道,“看看,一九七七年一月十二日,一月十七日,一月二十一,每一份你签字领钱的单子,你这两个星期给郭大为办公室打电话的记录,还有……”
她伸手拿了一个录音带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道:“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一沓录音带,就是你每次来知青办打电话时录下的录音带,你跟郭大为所有的交易,里面都录的清清楚楚。”
孙友刚一下子瞪大眼,然后一把夺过了颜欢手上的录音带,转头不敢置信地瞪向了知青办收发室的小干事。
小干事耸了耸肩。
颜欢轻哼了一声,看他手捏着那录音带,指甲直接抠住了磁带,几乎要将磁带绞断的架势,再冷笑道:“就算你把这里所有的录音带毁了都不要紧,这些不过是翻录的罢了,原版的录音带全部都在知青办刘主任那里,孙友刚,你还以为你做那些狡辩有什么用吗?你做的所有事情知青办早就一清二楚!”
“不,不可能的!”
孙友刚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状似癫狂,像是受到了什么不可承受的打击。
颜欢却是不再理他,转头就看向了大家,义正辞严道:“你们知道跟孙友刚做交易的这位郭大为郭主任,他是谁吗?他就是这些天流言中的我的所谓结婚对象……事实上,所谓的结婚对象,在我来农场的一个月前,我还不认识,一个月前偶然在外面认识了,就开始威逼利诱我家人,逼我嫁给他,这种旧社会的恶霸行为,我当然不从,可他是我父母厂子厂长的儿子,哪里能抗得过?所以我毫不犹豫选择了下乡,也从没有一个正眼给过他……这种情况,请问大家,这位郭大为郭主任,算是我的什么结婚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