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赤瞳在低头与他对视的一瞬间,紫光道士的腿脚便忍不住发软,而后便见那猛禽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啸声向这边俯冲下来。
虽然知晓这猛禽多半不是冲自己来的,可那猛禽俯冲下来的瞬间,紫光道士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本能的抱着头扑在地上瑟瑟发抖。
那锋利的爪子同鸟喙,这光是蹭一蹭怕是都要划拉出一条血痕的,若是当真……那还得了?
猛地俯冲下来的白隼落到了季崇言的肩头,语气亲昵短促的啸了两声,而后拿脑袋蹭了蹭季崇言。
季崇言随口“嗯”了一声,而后摸了摸白隼的脑袋,从怀中摸出一小块扯下来的衣角,递至白隼面前。
猛禽爷爷在同世子爷“谈心”呢,抱着脑袋的紫光道士心中慌张稍缓,只是依旧不敢立时起身,只是抱着脑袋偷偷瞥向站在那里的一人一禽。
世子爷手里这块衣角的颜色好生眼熟啊!好似是那位姜四小姐的吧!世子爷什么时候偷偷剪了人家的衣裳布了?紫光道士心想着,看白隼探出头似是在衣角那里仔细嗅了一会儿,而后便朝着季崇言叫了两声。
季崇言伸手摸了摸白隼的脑袋,安抚了一声“乖”,而后才道“去吧!”
白隼旋即扑棱了两下翅膀离开了季崇言的肩头,在观中盘旋了两圈之后,向观外飞去了,这方向同方才世子爷面壁的方向如出一辙……紫光道士心中一跳,此时忽地反应过来:那不是瑞元观的方向吗?那世子爷此举……难道是让白隼去保护和接应那位姜四小姐?
额,白日里瞧着他拦都不拦就让姜四小姐同玉清一道离开了,还以为世子爷不在意姜四小姐,这眼下瞧了,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嘛!还有,那白隼……
正想着,那厢的季崇言回过头向他看了过来,紫光道士连忙干笑道:“世子,那大白鸟好厉害!我在山间呆了那么多年,都没见过呢!倒是听说边关塞外有……”
季崇言瞥了他一眼,道:“白隼确实是自塞外来的。”虽是他养的,可白隼日常确实不曾出过军营,这还是头一次离开军营,跟来江南道。
他实在不放心姜四小姐孤身闯入瑞元观,有白隼跟着,也好稍稍放心些。
大抵是作为瑞元观的“上宾”,这厢房安排的委实不错,第二日,直到日晒三竿,姜韶颜才自床上爬了起来。
洗漱过后出门时,便对上了两眼眼底一片乌青色的玉清。
“姜四小姐倒是宽心!”一见女孩子这般睡足浑身惬意的样子,玉清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满是毒物的瑞元观,也得亏她能放心睡觉。
他可是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夜,便是睡了也总是做梦梦到瑞元观里的道士带着毒物上门来。
“屋子里的床铺被褥厚实,炭盆烧的也热,很是舒服啊!”女孩子却是不以为然,远远看到一只谢了顶的脑袋出现在视野里,当即便抬手挥了挥,热情的同那人打了个招呼,“王道长!”
正想找她的王卢脸色一僵:原本还想寻个说辞,不成想这蠢笨女子居然主动同她打招呼了。
如此也好,省得兜圈子了。王卢脚下顿了一顿,走了过来。
面前的两个人一个精神奕奕,一个眼底乌青,倒是对比的分外鲜明。
看着害怕瑟缩不已的玉清,王卢冷哼了一声,只是目光落在一旁神采奕奕的女孩子身上时还是忍不住顿了顿:这大抵就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不知者无畏?
“王道长啊,”女子一看他便热情的开口了,“那个痴心符……”
还痴心符,王卢翻了个白眼,开口却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痴心符自是可以给你的。只是光有我们一张符还不够,所以师父特地去信让其余五观的师兄弟来瑞元观议事,到时候,一同给你也成。”
原来是这样啊!女子闻言面上立时露出了几分满意之色,点了点头,高兴道:“待我得了符,回去同我爹说了,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谁稀罕你那与远在京城的伯爷爹的东西?王卢的白眼翻得更勤快了,顿了顿,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的说道:“你说的那个长安骡马市边的胡大夫是什么人?”
骡马市胡大夫?一旁的玉清愣了一愣,面上愈发古怪:就是这位姜四小姐口中那个专治秃顶的胡大夫吗?
不成想,王卢这样的恶人居然也会对这等事情感兴趣。玉清心道,看着王卢的表情愈发古怪。
“看什么看?”不等女孩子开口,王卢便冷冷的向他看了过来,开口便是一声冷哼,阴恻恻的说道,“再看挖了你的眼睛去喂我那一罐子宝贝!”
玉清:“……”天可怜见的,他可当真是什么都没做啊!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个王卢了,居然又被骂了。
一旁把人惹了个遍的女孩子此时倒是开口帮他说了句话:“王道长理这呆头鹅做什么?你说是那个治秃顶的胡大夫?”
一旁的王卢“嗯”了一声,面色稍霁的看向女孩子,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你说的那个胡大夫。”他说着伸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道,“我等毒物触碰的久了,便难免会遇到这等情况。”
这也不一定吧!玉清缩着脑袋心道:那年纪比他还长的老观主同他师兄弟就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