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见到陈询,便有些抑制不住情绪了,“师兄怎么来了?”
陈询将她拢入怀中,轻问道:“我听内宫门值守的人说你与虞女史在宫门口哭了一场,怕你有事,告了假出来了。”
她叹道:“我不明白,为何偏偏相爱,他们却并不在一起。”
陈询不去问她话中说的是谁,“因为总有些事情,比情爱重要。”
她舒了口气,“道理总是这样的,可要割舍,该有多难啊!”
陈询见她心情好了些,哄道:“这道理若落在你的身上,你或许会更决绝。”
她仰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可是因为是师兄,便会变得难了起来。”
车帘外掀进来一阵风,陈询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吻了吻她的发顶,“因为是你,叫我割舍,也比登天还难。”
她因哭了一场,有了些倦意,与他细细絮叨着,不觉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等再清醒时,已经是天幕昏黑之时。
屋外传来了楚衿的银铃般的笑声,她起身出门,看到院子正中,陈询与楚郁正在比试剑法。
见到她出现,陈询顿时便收了剑势,被楚郁的剑指住了脖颈。
“六哥要是伤了他,我未来一年也不与你说话了。”
楚郁这才收起剑,回身对她一瞪,“没出息。”
楚衿蹦了几步,也笑话楚姜,“九姐姐没出息。”
楚姜也不恼,上前捏着妹妹的发髻,“谁没出息?”
小童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知道了这里谁最好欺负,“小将军没出息。”
楚郁大笑一声,楚姜又嗔他一眼,朝陈询走去,“我们陈王孙才不会没出息,我没来之前是谁输了?”
陈询被她擦着汗,十分受用地承认败局,“是我不敌六郎。”
楚郁倒也是要脸的,虽看不惯妹妹对他亲近,还是道:“你也不必这么赶着,我输了就是输了,是我的剑落了一等,下回换一柄再比,谁输谁赢也未可知。”
一旁的阿聂失笑起来,这哪是对六郎上赶着,这分明就是在博取她家女郎的同情怜惜,可怜六郎这愣头青还在那儿美呢!
下一刻,楚郁又受了一记重击。
只见陈询举起剑来,含情脉脉,“我用这剑,确实胜之不武,这毕竟是九娘亲自嘱咐了铁匠为我锻造的。”
楚郁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你给他铸剑?我习武这么多年,你连把匕首都不曾给我铸过,明璋,你给他铸剑?”
陈询立时便似说错了话一般,将手中的剑递给他,“既如此,这剑便送于六郎好了,九娘曾说,要给我铸一柄更好的呢!”
楚郁气急败坏,“我要你这废铁?”
楚姜忙去安抚他,“六哥,在铸了,你的那柄更好。”
“我才不稀罕要,除非……”他的目光不可避免向陈询手中的剑看去,心中感慨确实是宝剑,装模做样的别开脸,“除非,比这把还要好。”
“当然,自然比这把好。”
陈询低下眼睫,“便是这一把不够好了?”
楚郁看得更气,“陈子晏,你该够了啊!”
楚姜又两边安抚,楚衿也去凑热闹,亦步亦趋地拉着楚郁的衣角,“六哥,我送你匕首,我有一把镶了珍珠的,你喜欢吗?上头还刻了一只小猪哦!”
第157章少岚离京
月明之下,冷桂无声。
虞少岚立在中庭,看着坐在殿中的刘呈,被他幽深沉怒的眼紧紧盯着,心头骤然一紧。
中秋时做的灯笼还未曾取下,满地玲珑烛影间,一枝晓露落金蕊,浇了她满身的秋寒。
她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便见殿中的刘呈面色缓了一些。
虞少岚微微笑起来,知道楚姜说的那句他喜爱自己应当不假,可是那样的喜爱,定然比不上他对楚赢的。
在宫人们屏息凝神等待了许久之后,刘呈终于说话了。
“母后不会逼迫他人,你便以为孤也是如此?”
虞少岚第一次听到他如此冰冷的语气,却并不害怕,“他们都说,殿下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人,少岚也是如此以为的。”
刘呈起身,阔步来到她面前,“六娘,你欺骗了我。”
她微微一笑,“殿下,我没有骗您,我生在酉时一刻,与您命宫相克,做不了您的良娣了。”
刘呈目色越加愤怒,望着她平静的眼睛,只觉得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他喜爱的女子要离开他。
这座森严美丽的殿阁,甚至吸引不了她们。
将来至尊至贵的地位,她们也弃之如敝履。
虞少岚看到他神色渐渐痛苦,心中一痛,伸手触向他的脸,“殿下,我与您不成鸳鸯,才是一桩美谈,从来深情,无有永寿时,时日消磨,面面相对,新人纷至来,爱便生厌恶。”
刘呈抓住他,“六娘,我不会的,我会像父皇爱护母后那般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