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小雨淅淅沥沥,配上水乡深宅大院,着实让人变懒了几分,根本没有起床的动力。
夜惊堂靠在枕头上,经过一夜调理,原本有些躁的气色已经恢复,脸庞看起来冷峻而平静,只是单手搂着风娇水媚的三娘,指尖轻轻摩挲着红樱,思索着梵姑娘昨晚送来的消息。
裴湘君枕在肩膀上,闭着双眸,眉间尚带着三分春意,可能是被捻的有些反应了,手儿微动盖住了西瓜。
夜惊堂没了把玩之物,低头瞄了眼,抬手帮忙捋了下耳畔的发丝:
“三娘?”
裴湘君睫毛动了动,并未睁眼,只是柔声嘀咕:
“赶快去忙正事。饿久了暴饮暴食更伤身,没听说过?”
夜惊堂倒也没打早安桩的意思,只是舒了口气:
“天气不冷不热又下雨,确实适合睡懒觉,唉……”
裴湘君知道夜惊堂是睡得太晚,早上肯定没精神。她以前帮夜惊堂提神醒脑过几次,当下也没多说,撑起身来,拉着夜惊堂就是一个熊抱,埋的严严实实,低头道:
“精神没有?嗯?”
“嗯……”
夜惊堂感觉没法呼吸,脑子瞬间清醒了好多,微微抬手在月亮上拍了拍。
裴湘君这才心满意足松手,双手捧着俊朗脸庞低头啵了啵,然后和送娃儿上学似得,拍了拍肩膀:
“去吧去吧,晚上早点回来。”
夜惊堂有些好笑,起身帮忙盖好被子,又把幔帐合上,才穿起了衣袍。
在院子里洗漱完后,夜惊堂先行来到斜对角的客院里。
从京城过来的掌柜伙计,都住在附近,秀荷刚刚起床,正在屋里洗漱,水儿的房门倒是还关着。
夜惊堂知道水儿昨天晚上回国公府了,还在房顶上和他打过招呼,而梵姑娘则睡在这里。
夜惊堂来到门前,先是侧耳倾听,发现屋里没动静,便抬手敲了敲:
咚咚——
“嗯……”
窸窸窣窣……
困倦呢喃和翻身的动静。
夜惊堂皱了皱眉,抬手推开房门,结果门一开,一个瓶瓶就从上面掉了下来。
他伸手接住,茫然抬眼看了看,而后把瓶子放在桌上,来到隔断前。
里屋的架子床又修好了,旁边的妆台还放着个小榔头;榔头旁边则是空荡荡的酒壶,看模样是昨晚水儿走后,梵青禾自己又喝了不少。
架子床的幔帐并未放下,抬眼可见梵青禾睡在里侧,身上穿着深红睡裙,但领子解开了些,露出了不堪重负的彩绘小衣,脸颊也带着三分酡红,眼珠微动不知在做什么梦。
夜惊堂见此暗暗摇头,本想悄然离开,但瞧见半截被子掉地上了,又轻手轻脚来到跟前,把被子拉起来,想给梵青禾盖好,但抬手之时,却发现枕头里侧还放着块无事牌。
红木质地的太平无事牌,本该什么都没有,但上面却刻了一行小字,写着——十三学得琵琶谱,弹到关山月上时。今夜销魂何处觅,满天风露湿胭脂。
这首打油诗,是那天在观景楼喝醉,水儿哄骗梵姑娘,说是他给梵姑娘写的,梵姑娘听到后还追着他亲,结果没亲着。
无事牌上写了字,那显然就不能再叫无事牌了。
夜惊堂俯身拿起无事牌,手指摩挲字迹,着实没料到水儿酒后一句戏言,梵姑娘还当了真,甚至悄悄刻下来,藏在心里这么久。
夜惊堂转头看向枕头上的明艳容颜,心中暗暗一叹,觉得自己确实有点不上心。
梵青禾从在琅轩城抱着他哭开始,便寸步不离默默照顾,看到奶奶没找他麻烦,他不小心亲错人没怪他,搂着睡一晚上也默不作声。
他觉得这些是误会,提醒自己保持了距离;但身为女儿家,被轻薄这么多次,无论有意还是无意,心底又岂会真把这些的当做意外,过后就不在意?
夜惊堂注视良久后心中轻叹,想悄悄把无事牌放回原位,结果……
……
床榻里侧,梵青禾醉醺醺的躺着,虽然尚未醒来,但被敲门声惊动,脑子里做起了夜惊堂又摸进屋的梦。
说起来这算是噩梦,但不知为什么,心底半点不惊慌,反而有点如释重负……
梵青禾正在梦中挣扎之际,忽然感觉屋里的光线暗了些。
微微睁开眼眸打量,却见正上方就是男子的下巴,一只胳膊伸到了里侧,场景和梦里按着强她的模样大同小异。
发现她睁眼后,男子还低头看了眼,彼此四目相对……
?!
梵青禾猛然瞪大眼睛,眼底涌现羞愤无措,想也不想就抓住近在咫尺的衣领,翻身往身侧猛摁。
“诶?梵姑娘……我草!”
咔嚓——
夜惊堂见梵姑娘反应过激,尚未开口解释,就被抓着衣领摔向床铺外侧。
夜惊堂体重可不轻,梵青禾羞怒之下,摁的显然也不会太温柔,结果刚砸上去,好不容易补好的床板,又折了。
夜惊堂直接一个倒栽葱,摔进了床铺底下,而梵青禾显然也没料到这点,摁过头整个人直接跟着栽了下去:
“呀!”
夜惊堂眼见梵青禾羞愤眼神化为错愕,径直朝着脸上撞来,他怕一身玉骨撞疼梵青禾,迅速用手撑住。
然后梵青禾就停在了夜惊堂正上方,她抓着夜惊堂衣领,夜惊堂也抓着她衣襟,两人再度大眼瞪小眼。
哗啦啦~
木板断裂垮塌的声音眨眼既止。
梵青禾确实惊了下,眼见床板又断了,本来还想把弄坏床铺的责任推到夜惊堂头上,但还未开口,就发现不对,低头看去:
夜惊堂接姑娘的手法,简直是出神入化,事发突然,都能迅速找到重心,双手接了个满满当当,都陷进去了……
?!
梵青禾眼神一呆。
夜惊堂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故意的,反正顺手就这么接了,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温软触感,暗道不妙,迅速把手松开:
“误会误会……”
扑通~
梵青禾还在愣神,结果夜惊堂手一松直接掉怀里了,她脸色涨红,可能是被欺负的忍无可忍,抬起小拳头就在夜惊堂胸口锤了几下:
“你又来你又来你……”
咚咚——
夜惊堂也不敢挡只是开口解释:
“我刚才敲门,见伱喝醉了,就想……”
“就想来摸我?”
“没有没有……”
“你摸到没有?”
“我……”
夜惊堂肯定摸到了,无话可说的情况下,就眼神左右打量:
“床塌了,你要不先起来?我把床铺修好。”
梵青禾都快被摸习惯了,咬了咬银牙想再警告几句,却觉得毫无意义,最终还是迅速翻起来,把散开的衣襟合上,眼神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