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掌心向上摊开。
陈听晏在外套兜里摸了下,手指捏着什么,放到她手心。
转身走了。
苏从意站在原地,低头一看。
柔软的,嫩黄色的。
一朵小野花。
胸口小鹿又开始蹦跶,苏从意觉得自己就像一条鱼,横冲直撞咬到了钩子,鱼竿的主人一边放掉她,一边不停在她周围布下诱饵。
这是什么新招数吗?
不如一刀给她个痛快。
苏从意愤愤把花塞进口袋,烦人精!
–
魏淑周末把苏从意叫回蓝色花园,说要补给她生日大餐。
苏从意高中毕业的暑假,苏运庭和魏淑离婚,将桐角巷的房子和车都留给了魏淑,算是对她们母女的补偿。
魏淑生了场大病,出院后就把四号宅卖掉,搬到新开发的蓝色花园。
但苏从意很少回来这边。
她大四就用稿费在朝渝湖租了房,后来觉得住着不错,又买下来。
签约画手这种职业,工作时间很不稳定,除开完结那会儿得片刻空闲,平时赶稿是生死时速,拼谁能熬。所以魏淑一般不怎么叫她回这边,而是拎着水果零食去朝渝湖定期投喂。
厨房里传出滋啦滋啦在炒菜声响,苏从意蹲在落地窗前,拎着小花洒给一排胖嘟嘟的熊童子多肉浇水。
沉寂许久的高中班群不停冒出新消息,讨论着后天的同学聚会。
昔日同窗兼好友赵悦悦发来微信:【聚会你来不来?】
苏从意是典型的哪有热闹往哪凑,理所应当地回复:【来呀。】
赵悦悦:【ok。】
赵悦悦:【果然还是我了解你,我跟周婷打赌说你肯定要来的,怎么可能会被那点小事影响。】
苏从意奇怪:【什么事?】
赵悦悦:【你不知道吗?班长在群里说岱宗理零班后天在我们包厢隔壁聚餐,你有一定概率碰见前男友。】
八班同学第一次发觉苏从意和岱宗那位高岭之花关系暧昧,是在高二升高三,集体补课的那个暑假。
苏从意当时有点热感冒,整个早自修都不太有精神。
赵悦悦想带她去医务室,前排传来嗡嗡的议论,她抬头,看见少年站在教室前门,阳光从他身后洒下来。
他穿着和所有人一样的校服,叩在门板上的手指骨节明晰。
身形笼在光线里,是青春期抽条时特有的清瘦单薄感,校裤下露出一截脚踝,很干净的冷白色,踝骨分明。
陈听晏说一句打扰了,从前门进来,手里没拿任何卷子,只拎着药袋,顺着桌椅之间的廊道向第四排走来。
然后在八班集体同学的注视之下,将药袋放在苏从意的桌面上。
苏从意鼻尖被纸巾擦的泛红,趴在桌上,目光从下往上瞧他。
陈听晏看她一会儿,没说话,又从两边的校服口袋里摸出纸袋装着的烧麦和一盒热豆浆,一并搁在桌上。
手掌轻轻压了压她绒绒的发顶,捋顺那撮呆毛,从后门出去了。
全程没有任何对话。
八班沉默片刻。
哗得乱了。
下课铃一响,苏从意就被前后左右围了一圈,三堂会审。得知他俩高二刚开学就同居了,众人惊掉下巴。
“不是同居。”苏从意带着鼻音纠正,“是同一个屋檐底下。”
这句话在空气里自动哔掉多余的字,飘到吃瓜群众耳朵里时,已经提炼出了精髓,变成“同屋”。
异口同声反问:“有什么区别吗?”
苏从意:“……”
她懒得再解释,随他们猜测。
一中论坛帖子爆炸式增长,全在猜测两人关系,鱼龙混杂,说什么的都有,唱衰他俩不可能在一起的也大有人在,两位当事人不做任何回应。
直到高三毕业典礼,全体毕业生在一中旧礼堂集合,陈听晏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结束后掌声雷动。
要下台时,观众席里有人高高举起手:“我可以向你提问吗?”
前排回头,后排抬头。
苏从意成为礼堂视线焦点。
站在后门口维持秩序的老邓以为她临近毕业了又要砸场子,眼皮直抽抽,低声呵斥:“苏从意你把手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