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缓缓抬眸,屋内晕黄的灯烛跳跃着落在她莹白细腻的面庞上,红唇如火,云鬟翠鬓,一双秋水盈盈的杏眸中流动着潋滟娇美的光辉,像今晚的月色一样,明亮,澄澈,纯洁,妩媚,在她身上奇异的糅合。
她怯怯地望了眼前的男人一眼,又带着几分明显畏惧地垂下了眼眸,“世子。”
魏玹慢慢放下手中象牙著,“过来。”
沈漪漪顺从地走到他身旁,坐下,给他斟满面前玉盏。
“都是你做的?”魏玹挑起她的下巴。
他的声音低沉清冷,脸上分明没什么表情,和平时一样的平静从容,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夜色的浓重和暧昧,他幽黑晦暗的凤眸深处中仿佛藏了一团炽热的火焰,炽热的火舌几乎要将她烧尽淹没。
沈漪漪被他赤裸裸的眼神盯得有些脸热,垂眸点了点头。
魏玹端起那盏葡萄酒,自己没饮,却捏着小奴婢红红的小嘴儿给她灌了下去。
沈漪漪还没喝过这么烈的酒,一时呛在喉中,不住地咳嗽,咳得雪腮晕红,几欲扑倒在地上。
心中暗暗唾骂他又不做个人,知道魏玹喜净,一定不喜欢看她晕妆狼狈的模样,便赶紧从怀里拿出帕子擦了擦嘴和衣襟,坐直了对魏玹挤出一个笑,柔声道:“世子尝一尝,奴婢做的菜。”
魏玹平日用的饭菜和茶酒皆为金银盏装呈,若是有人想在饭菜之中做手脚想必要费上一番心思。
这些时日一直跟着沈漪漪的暗卫也没发现这女子有何异动,每日便在东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绣花看书发呆。
或许她真正的主人尚未寻到机会来对付他。
沈漪漪总觉得魏玹今晚看她的眼神很古怪,先前她觉得耳热,现下却觉浑身阴风嗖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胶了片刻,她心口儿砰砰乱跳着躲避开了魏玹的视线。
虽然心中畏惧,但因饮了酒的缘故双颊还是忍不住升腾起一抹嫣红火热。
魏玹用了一口她做的鱼脍,长眉微蹙。
勉强咽了下去,又喝了一口她做的ru酿虾。
奶白色的汤汁中剥好的虾仁一个个整齐地围着银盏成一圈,中间撒着香菇和冬笋片,咸鲜的香气扑鼻而来,可是这味道……
沈漪漪见他不动,便好奇地问:“世子,味道如何?”
“你说呢?”
魏玹擦着嘴,淡淡瞥她一眼。
沈漪漪抿抿唇,这意思是难吃么?
她做完之后明明尝了,味道说不上是珍馐滋味,但绝对不难吃啊。
一定是魏玹吃惯了美味,才瞧不上她的手艺罢了。
沈漪漪埋头给魏玹又夹了一块葱醋鸡,幸好她早有准备,这鸡是厨娘做的,他应该不会嫌弃了吧?
她抬起红彤彤的小脸来,杏眸似水含春,动作过急脑袋就有些晕乎乎的。放下手中的象牙著,赶紧摇摇脑袋,眼前的魏玹就成了三个人影。
她摇摇欲坠,不知道身子便轻飘飘掉进了哪个影子的怀里。
“世子。”她红唇微张,喃喃。
微风拂过她刚刚沐浴过的发梢,淡淡的幽香沁入心间。
“勾我?”
魏玹揽过她的胸口,含住她的耳垂,粗粝的指腹在细腻丰盈的肌肤上轻轻摩挲,声音低哑,带着淡淡的酒气。
沈漪漪浑身一颤,难耐地道:“唔,不,不是……”
魏玹将她抱到怀里坐着,她身子便软软地很顺从地伏在他肩上,两人亲昵相拥。
魏玹抚着她发烫的脸,过了会儿道:“你醉了。”
“没有,奴婢没醉。”
沈漪漪想起自己任务,努力爬起来,四下乱抓,不知抓到什么。
魏玹轻嘶一声,倏然翻身把她摁倒在了地上,眼眸深深。
……
起先沈漪漪还是很不适应,痛觉刺激到了她被琼浆玉液麻木的大脑,艰难地睁开双眼。
不得不说,这男人当真是令人难以亲近,即便是这种坦诚相对的时候,他那神情依旧高贵得如同山巅白雪,神圣不可侵犯,只除了一双凤眸赤红如火,饱含情谷欠。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此刻是在专注地调兵遣将,攻城略地。
沈漪漪便觉自己如同那城中狼狈四散的敌将,分明已是门户大开,溃不成军,却仍旧负隅顽抗,险些被他去掉半条可怜的小命儿。
趁着还没彻底晕过去,她吃力地抱住他,声音绵软无力,“世子,奴婢想,想……”
魏玹微微眯了眼睛看她,没说话。
……
沈漪漪咬住唇,忍了好一会儿,每每开口,总是被他打断。最后她没忍住哭了出来,强忍着边哭边说她以后会伺候好魏玹,求他怜惜他,给她一个恩典,待日后世子妃进门,可以容她赎身离开。
只是“离开”两个字话音刚落,魏玹突然攥着她纤细的手臂把她拎到面前,用力捏住她汗湿的下巴,一脸阴鸷地道:“有本事你再说一遍?”